“青羅。”
    好耳熟的名字，好耳熟的聲音……
    這聲音……我猛地睜開眼，自己正縮在一張極盡奢華的……床上。
    已經入夜，頭昏沉沉的，我眨了眨眼。
    這是什麼地方……我正要坐起身來，可身子剛一動，下身便傳來一陣撕裂的痛，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氣。
    “終於醒了麼。”淡淡的語氣。
    我轉頭，透過床幔隱隱約約看見桌案前坐著一個人，我一把掀開簾帳，扶玥穿著一身雪白的褻服麵對著我，燭火閃爍，他的臉明媚動人，發出比燭火更柔和溫暖的光……我一定看花了眼，他那頭披散著垂在腰下銀色長發是怎麼回事！
    我揉揉眼，青羅在這時候推門而入。
    青羅掃了我一眼，明顯愣了一下，很快臉紅地轉過身去低頭道：“莊主有何吩咐？”
    我愣怔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全身赤裸，我趕緊放下簾帳縮進被窩，努力回想先前的事……
    完全沒注意扶玥和青羅說了些什麼，我蜷在被窩裏，慢慢回想起白天的事，全身發燙，羞憤得隻想自殺。
    感受到逐漸靠近的清香，我轉過頭，扶玥不知什麼時候掀開了簾帳，站在我麵前，青羅也已經不再房內。
    我怔怔地看著他，做過那種事，明明沒臉見他，可偏偏在看到他的臉時怎麼也挪不開眼。
    “都想起來了麼，洛亦。”
    我一驚：“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冷冷地看著我：“這是你在床上自己告訴我的。”
    我呆呆地說不出一句話，他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嘲諷般地笑道：“身體很柔軟呢。”
    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都讓我感到莫大的羞恥，像是被戲弄了一般，我衝他吼道：“你滾！”
    他微微側頭，銀色的長發傾泄在一邊，像是月光下的雪白絲綢，美得驚心動魄，我控製不住地亂了心脈。
    扶玥伸出手輕輕敷在我的頭頂道：“小亦兒，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玥神山莊麼。”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在我頭頂炸開，我迅速從床上立起來，這一動，又牽扯到下麵的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
    扶玥坐在床沿，想幫我扶起來，我一把推開他：“你真是莫名其妙！”
    沉默半晌，扶玥站起身，喚了聲青羅，便出了門。
    青羅板著臉走進來，將一疊衣服放在床邊道：“這是沐浴要換的衣服，側室已經備好了水。”
    我掀開被子，正要下床，青羅突然轉過身緊張道：“你，你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自然是去沐浴。”
    “那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扯過衣服，笑道：“大男人還怕什麼羞，又不是沒見過。”
    青羅猛地轉身怒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說誰是男人！”
    我瞪大了眼看著青羅，頭發高高束起，一身淺藍的練功服，腰側別著一把彎刀，怎麼看都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胸前確實是一馬平川。隻是，沒有喉結。
    反應過來，顧不得下身的疼痛我飛速扯起衣服擋住身子，大聲道：“那你還不給我出去！”
    青羅氣得滿臉通紅，隻得憤憤出門。
    我鬆了口氣，輕輕挪動身子，入池沐浴。
    扶玥的居處寬宏華麗，處處雕欄玉砌，內室還有一個獨立的浴池，池壁的四角都分別懸雕著一隻青銅鹿首，溫熱的池水便從這四隻銅首的空中緩緩淌出。
    熱氣蘊慰著尚還疲軟的身體。我晃晃頭，看來這摻了迷情花粉的酒原本是特意為百裏丹和葉柯兒準備的，誰知道被我給截了下來。
    說起來當時明明應該在那個珠兒的房間裏，怎麼眨眼扶玥就出現身後，還莫名其妙的來了玥神山莊。
    向來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扶玥，為什麼會救我……還有他的頭發，怎麼變成了那種顏色。
    還不知道百裏丹那邊怎麼樣了，清丫頭又在哪裏，照這麼耽誤下去，什麼時候才到得了龍牆穀……
    毫無頭緒，我擦擦頭上的水，無論如何，一定要先找扶玥問個明白。
    穿好衣服，走出內室，扶玥背對著我站在窗口負手而立。
    月光投射進來，縷縷分明地灑在他的銀發上，側顏輪廓如瓷玉雕琢，白淨清晰，完美得不似凡人。
    突然有點窒息。
    扶玥轉過身，披散的銀色長發被風吹得輕輕揚舞，一雙眸子蒼涼如水，夜色裏竟像是能發出透亮的光。
    相顧無言，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歎氣聲在沉寂的空氣裏顯得無比清晰。
    “洛亦，你，為何不開口問我。”
    “想問的太多，玥神大人可會如實以告？”
    扶玥直直地看著我，良久，道：“我看起來如何？”
    我微異道：“天下皆知，玥神山莊雪公子貌傾眾生，有幸得見，確是冰肌雪骨，不似凡人。”
    話剛落音，我驚訝地瞪大了眼，呆呆看著麵前這個銀發白衣，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
    小時候常聽的戲折子裏說，民間流傳專食男子精魄的雪妖，冰肌雪骨，貌傾眾生，被世人喚作雪女。
    亦有人稱曾多年前曾在金池雪山見過雪女，但卻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銀色長發素白衣衫，皮膚白得幾乎可以和雪山融為一體，美得不似凡人。
    我驀地想起昌平的胡老指著扶玥說當年那金池山的小女子就長他這樣的……
    扶玥靜靜的看著我，絕世的容顏美得動人心魄，銀色的長發在夜風中絲屢起舞，勾勒出一幅詭麗的畫麵。
    這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美麗，我的心狂跳不止。
    “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