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好奇。”
    梵天站起身，不自在地別過頭，可惡，他太大意了，竟連有人接近都不知道，要是被老郭那幾人知道，還不定被怎麼笑話呢。
    “你是老師，還是法醫？”
    梵天偷瞄了眼男人，疑惑問道，穿著白大褂，又能出現在命案現場的，大概也隻有法醫了。
    男人伸出食指擺了擺，略帶遺憾道：“猜錯了，沒有獎勵，我跟同學一樣。”
    一樣什麼，梵天茫然地看看男人，發現男人也正促狹地回望著他，難不成……偷窺……
    “洛亦，龍德大學的保健醫生。”
    “梵天。”
    見梵天似是明白了，洛亦伸出手，友好地握握梵天的手，接著道：“看來都是同一壕的戰友啊。”
    距離那日又過了幾天，梵天叼著袋酸奶，熟門熟路地走進了食堂，要說他這輩子唯一不會迷路的地方，大概也隻有食堂、飯館等地了吧。
    飄著飯香味的食堂，同學們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梵天端著餐盤，躲開了人群，果然還是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拿起筷子，想著一會兒要不要給範陽捎個包子回去，那小子已經在屋裏呆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怎樣了，不過看八樓那些人的樣子，好似已經見怪不怪了。
    “啊，上次問路的同學。”
    驚呼聲伴隨著女性獨有的香氣，梵天頓了下身子，反射性地護住了眼前的餐盤，不會是有人來搶飯了吧。
    路米好笑地瞅著梵天的動作，怎麼跟個護食的小狗一樣，她拍拍梵天的腦袋，道：“同學，我不搶飯。”
    梵天抬起臉，看了半天路米，才開口道：“女人，坐那邊去。”
    路米生氣地扯扯梵天的臉，這小子，從那天問路起，就一直女人女人的叫，可惡，她這樣一個大美女，怎是女人一個詞能概括的。
    大膽的女人，梵天疼地眼角沁出了淚水，要是能對普通人使用術法，他早就弄個火球出來，把這女人燒到爪哇國去了。
    “梵天同學，我有消息告訴你，你要不要聽，絕對是你感興趣的。”
    路米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了一遝資料，遞到了梵天跟前。
    梵天翻翻資料，全是跟這起案子有關的，他戒備地瞪著路米道：“你是什麼人，還有怎麼知道我叫梵天的？”
    “這學校裏的事情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啊，梵天同學，還不知道我是哪個部的吧，想知道嗎，我可以免費告訴你哦。”
    路米站起身，微傾身子，湊近梵天耳邊，小聲說道，幽幽的香氣不但沒有令梵天沉醉，反而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女人，離遠點兒，惡心。”
    梵天用力推開了路米，用力搓搓胳膊，還拽起衣服的一角，嗅了嗅，該死的女人，若不是還在公共場合，他早就把這身沾染了惡心味道的衣服扔進垃圾桶了。
    “路米，我叫路米，不叫女人。”
    路米坐在椅子上，一遍遍重申著她的名字，她是病菌嗎，別的男人要是見著她這樣的美女，早跟蒼蠅一樣圍上來了，偏偏這個人，說實話，被人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還真是有些傷自尊心呢。
    “女……路米，你是怎麼知道我需要這些消息的？”
    見路米一副又要撲過來的樣子，梵天臉上難得露出了驚慌的神色，連忙改了口正色問道。
    路米笑笑，她才不會告訴梵天，是大學裏的幾個女同學托她要梵天的資料，當然了，那些資料也賣了個好價錢，真應該好好謝謝他。
    “我是新聞部的，弄這些資料小菜一碟，要不是校方領導得到了消息，製止我發報，這些東西早就傳得整個大學都知道了。”
    梵天翻開文件，的確，裏麵詳細記載了很多東西，包括前幾個月死亡的那些人，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十頁。
    “你知道孟禾嗎？”
    粗略地翻看了下資料，梵天不確定地問道。
    這幾日他一直在調查那個叫孟禾的女孩，問過很多人，可是每個人聽到那名字時，都嚇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再多問幾句，就把人嚇跑了。
    他也曾去看過校園網站、報紙，一無所獲，很明顯有人將此事壓下來了。
    “孟禾？”路米想了想，壓低聲音道：“你問她做什麼？校方領導說了，要是誰在校園裏談論此事，一律按退學處理。”
    “那你敢不敢告訴我？”
    果然是他們做的，既要斷絕消息來源，又要讓大學裏的同學們閉嘴，大概也隻有那些人能做到了。
    “你有錢嗎？”
    梵天抽搐了下嘴角，他怎麼有種不詳的感覺，似乎把眼前的人和某人重疊了。
    “這些資料不會也要錢吧？”
    梵天挑眉指指桌上一遝資料，路米無辜地笑笑，迅速從包裏拿出了計算器，霹靂扒拉地打了一通，道：“看在梵天同學這麼帥的份上，給你個友情價，650怎麼樣？”
    “太貴了。”梵天想也不想地打斷掉，雖然老郭他們也能查到這些資料，不過如此詳細的資料，恐怕還要費些時間。
    “550。”
    路米咬牙減掉了一百，見梵天還不為所動，深深吐了口氣道：“大哥，打印也要錢啊，好歹付個成本費啊。”
    “15。”
    梵天輕飄飄地吐出了個數字，路米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這大哥是從哪來的啊，殺價殺得這麼狠，15塊錢，還不夠她一天的零食費呢。
    梵天別扭地別過臉，他也不想這樣啊，可羅刹那家夥，一天隻給他20塊的夥食費，說什麼節流，他已經好幾天沒碰過蛋糕了。
    “大哥，你真狠。”
    僵持了半天，路米頹廢地攤趴在桌子上，今天算是碰著高手了，不怕敵人矯情，就怕敵人臉皮厚啊。
    “過獎，現在可以告訴我孟禾的事了吧。”
    梵天咬了口米飯，食堂的飯菜說不上好吃，油膩膩的肥肉、淡得像白開水一樣的雞蛋湯，可對於他來說，卻稱得上是人間美味啊，要知道他已經有三個月沒見著葷腥了，都怪羅刹，什麼時候能毫無顧忌地天天吃肉、頓頓吃肉啊。
    “什麼，15塊錢，就想要兩樣，大哥你臉皮也太厚了。”
    路米生氣地拍案而起，不行，她要反抗，她要鬥爭，她要抗議到底，還有沒有人權了，商人也沒有這麼奸詐的。
    “不是買一送一嗎？”
    梵天狡黠地笑笑，小樣兒，還想跟他鬥，也不想想他梵天大爺以前都是在哪混的，都能從吃人不吐骨頭的羅刹身上刮出二兩油來，對付她簡直是小菜一疊。
    “誰跟你說買一送一的，那我也太虧了。”
    “你想想，要是你能間接幫忙破了案，以後找你買消息的人，能少了嗎，再加上我幫你宣傳宣傳，你就坐在屋裏等著數錢數到手抽筋吧。”
    梵天吞下了最後一口米飯，意猶未盡地舔舔嘴，不緊不慢地說道。
    路米疑惑地瞅瞅梵天，手指輕敲著桌麵，如若真按他所說的，或許真能實現也說不定。
    “你沒騙我吧？”
    聽聞此話，梵天真誠地搖搖頭，道：“天地良心，我可真是在為你著想，難道你不想賺錢嗎，隻是現在你覺得虧了，其實你是在贏，還是雙贏。”
    沉默了半天，路米才猶豫地伸出了手，衝梵天微笑著說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魚兒上鉤了，梵天心裏偷偷笑著，跟羅刹還真不是一級別的，太好糊弄了。
    傍晚，梵天躺在床上，想著白天路米告訴他的那些消息，基本上跟那個委托人說得一樣，隻是有一樣，他實在想不通。
    撥通了會所的電話，佯裝嫵媚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小天天，難得你主動打電話，難不成是想我了？”
    “嗯，我在想你，在想你怎麼還沒受到閻王大人的傳召。”
    梵天忍住惡心欲吐的感覺，不客氣地回答道。
    “誒呀，好傷心，小天天怎能這樣想呢，其實我已多次接到過閻王大人的傳喚，可惜啊，我舍不得小天天，已經跟閻王大人商量好了，等到小天天壽終正寢的時候，我在走，這樣下輩子我們又能相親相愛了。”
    受不了了，梵天一躍而起，踉蹌地跑到門邊，抓過垃圾桶，吐了起來，太惡心了，長得跟熊一樣的男人，用這麼嬌滴滴的聲音說話，還讓不讓人活了，知不知道殺傷力很大的。
    “小天天，你怎麼了，不會是有了吧，啊，是我的孩子嗎，太好了，土狼，小天天有我的孩子了。”
    老郭在那頭開心地喊著，繼而聽筒裏傳來土狼歡快的聲音：“真的嗎，太好了，恭喜啊，老郭，終於當爹了，不容易啊。”
    “都給我閉嘴，嘔。”
    梵天氣急敗壞地嘶吼著，看樣子羅刹那家夥不在，要不這些家夥能歡實成這樣。
    “老郭，把電話給土狼。”
    “小天天，怎能這樣，為什麼要給土狼，難不成你背著我偷人，好傷心啊，難道孩子也不是我的，是土狼的，是狼崽。”
    “老郭，限你三秒給土狼，要不然我就把你偷藏私房錢的事告訴羅刹，你覺得怎樣。”
    粗魯地擦擦嘴角，梵天重新躺回床上，惡狠狠地威脅道。
    “嗬嗬，梵天，萬事好商量，找土狼嗎，沒問題。”
    “啥事，天子。”
    電話那頭傳來哧溜哧溜的聲音，梵天扶額，道：“你們又訂外賣了？”
    聲音有幾秒停頓，而後傳來土狼嗬嗬傻笑的聲音：“天子，千萬別跟羅刹說啊，我們正在努力毀屍滅跡中，放心，隻要你不說，羅刹是不會知道的。”
    “懶得管你們，幫我個忙。”
    “什麼事？”土狼打了個飽嗝，懶洋洋地問道。
    “玫瑰旅店。”
    將從路米那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土狼後，梵天掛斷了電話，躺在床上出神。
    眼皮一點點變得沉重，梵天漸漸陷入了睡夢中。
    又是這個夢，自從來到這學校，就一直不斷再做著這個夢。
    竹林中佇立著一幢翠竹小屋，一個小男孩踮著腳，好奇地摸著桌上放的古琴。
    “嗬嗬，天兒想學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