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成林  第十章三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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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方兄有約,你二人代表我們雙方比試一場,誰贏就算那一方勝利,此戰就此結束。不知唐兄和梁將軍可有意見?”楊物看著唐亭午,隻覺這人不似急功近利之人,但為何她方才在戰場之上那般高調出場,甚至讓人覺得是在刻意搶風頭。況且這般平素容貌倒似不滿十八的女人,但利落的手腳,果斷的行事風格,再加上這般好身手,應該是男人沒錯,隻是長相太文弱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而方間平也是第一次近距離地仔細打量她的容貌,雖說在他見過的女人中“唐亭午”不是美人,但是這樣的眉眼很熟悉,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末將領命!”梁汝英幾乎是用狂吼回答的。
    “領命。”唐亭午點了點頭便準備走到戰場中央的空地上。
    “慢著!”是延軍中的翼衛將軍馮遙,他一臉痛心疾首地向方間平稟報:“副帥怎可將我軍成敗壓在一個尚未弱冠的小兒身上?況且用一騎兵對戰敵方立義將軍太過草率,豈能讓敵人覺得延朝不識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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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懇請······”
    “馮將軍,若亭午不能勝利,提頭來見如何?”在場的人全部因為這句平平淡淡似乎無關緊要的話定在了原地。
    “你一介小小騎兵,微不足道,性命怎抵得上數萬將士的勝利!”馮遙意氣激昂地怒吼。
    “馮將軍也隻是五品雜號將軍,方帥尚未發言,你卻大肆言談,可是不將方帥及其他將士放在眼裏?”她依舊直視前方。
    “你!”馮遙生生吞下一口氣,回身向方間平垂首抱拳:“末將知罪。”
    “唐兄好膽色。在下與方兄的協議中並未提到戰敗之人要以命謝罪,唐兄不必太過在意。”楊物看著唐亭午午,心想今日能見識這樣的人才,此戰也算有意義。
    “亭午向來言出必行,多謝楊將軍關心。”"他"隨即縱馬向前。
    雙方對峙,天空就像一個碩大的弧形蓋子將所有人籠罩其中,就算世人想逃,也是逃不了的。整個戰場的氣氛就是一根繃緊的琴弦,一拉,就會斷了。不知是炎日的存在還是在場人數太多,隻覺得空氣都是和旁邊的人搶來的。
    場地中央的兩人一個一臉嚴肅,誌在必得;一個平靜得近乎漠然。
    “你很狂。”梁汝英將長槍攥在手中,槍尖直指唐亭午。
    “過獎。”
    楊物仔細觀察著兩人,隨後又看了看方間平擔憂中帶有信任的表情,猜想到兩人應該本就認識。而方間平並不是擔憂唐亭午能否取得勝利,而是擔憂她的毒會不會危及到周邊的人.
    “你的劍為什麼不出鞘?”
    “劍隻需要在關鍵時候出鞘就行。”
    “那時候還來得及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梁汝英雙眼微眯,收緊了長槍。
    楊物笑著看著場中央兩人,歎息一聲,緩緩低聲說:“這一戰,我們敗了。”
    他身邊的武衛中郎將肖訊低聲詢問:“將軍為何如此肯定?”
    楊物合上扇子指了指唐亭午:“看見他握劍的姿勢沒有?”
    肖訊看了看,沒發覺什麼不同:“怎麼了?”
    “平常的劍客都是左手持劍,右手手握劍柄進行防備,而劍道精深者通常有兩種防備方式。一者將劍背在身後,右手直接握住劍柄,一者更為幹脆,左手虎口背對劍身握劍。而唐聽午正是後者。”
    “左手虎口背對著劍身,那出招不是非常不方便嗎?”
    “因為他們反應夠敏捷,左手握劍讓對手看不出招式,而他們自己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進行調整。這樣的劍客,本身就是一把出奇不意的劍。方副帥真是高瞻遠矚,安排了這樣一個高手混在普通的騎兵裏。我敗在此地,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吧。”楊物捋了捋扇身,重新打開玉骨金扇,“但是家父在江湖上交際麵也不算狹隘,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唐亭午呢?”
    梁汝英一夾馬,手中長槍直衝而前,眼看似乎直對她麵門,心裏暗暗計算好了唐亭午向右躲閃的大致方位。眼看兩人距離在縮短,三丈,兩丈,一丈,已經不到半丈,唐亭午還沒動!
    楊物和方間平都大為不解,與之相對的,楊物一方的人臉上得色非常明顯,而方間平一方的人則是暴漲的憤怒。
    槍尖快到了唐亭午鼻尖,忽然梁汝英槍尖一轉,生生刺錯了位置!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不知唐亭午劍怎麼出鞘的,隻見一瞬間白光一閃,梁汝英長槍的槍頭已被他削去!
    “原來如此!好計策!”楊物鬆了鬆緊抓的雙手,讓掌心的冷汗蒸發。
    肖訊又問:“明明就要刺中了,怎麼就擦著麵門刺過了呢?”
    “人在麵臨危險之時,都會本能得作出退讓反應。尤其是對尖銳物體的反應更是敏感。當長槍直刺麵門之時,普通人都是向右閃躲,如果梁將軍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最後時候向右側移了三寸左右。而唐兄正是利用這一點,他如果太早改變位置反而讓梁將軍有所提防。就在梁將軍全力一衝,將這一招發揮到極致之時,他的動作反而不易改變,長槍整個也處於繃緊狀態。就在這一瞬間,唐兄劍出鞘,找準長槍的薄弱之處,哪怕隻是普通的劍,也能一劍削去長槍槍頭。”
    “照楊將軍所分析,唐亭午必是身經百戰之人。”肖訊看唐亭午的眼神都變了。
    “這樣精密的計算,還是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說此人身經百戰也不為過。”楊物看著呆在原地的梁汝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是我安排有失妥當,讓梁將軍麵對如此強硬的對手。不過方兄身為宮廷中人,如何結交到這樣江湖中的朋友?”
    梁汝英看著掉在地上的槍尖,與唐亭午慢慢拉開距離。
    “承讓。”
    梁汝英一聲怒吼,把槍柄當作木棍,不成招不成式地朝唐亭午當頭劈下!
    楊物一驚:“不好,梁將軍意氣用事了!”
    唐亭午手中韁繩一鬆,整個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梁汝英槍柄對著馬脖子狠狠一擊,那匹雜色馬脖子上的肉就陷下去兩寸多,那馬立刻倒地吐血而亡。梁汝英雙手被那一擊的反震弄得發麻,一抬頭那唐亭午淩空直躍而下,一腳立在他的棗紅馬馬頭上,一手扯著他槍柄,另一手翻手成刃,對著他腕骨處一劈,他手中的槍柄就到了唐亭午手中。
    唐亭午依舊拱手:“承讓。”
    楊物見他有罷戰的意思,立即接口:“唐兄果真是人中俊傑,我等甘拜下風。”
    梁汝英雙眼赤紅:“誰說的!我沒輸!”揮拳就向立在馬頭上的人的小腿砸去。
    唐亭午輕輕一躍,迅速翻到他身後,長劍挨著他脖子刺了出去,卻沒傷到他分毫。
    “承讓。”唐亭午此時的聲音已經接近冰冷,讓人毫不懷疑梁汝英再多一個反抗,"他"就毫不猶豫殺了他。
    方間平立即牽著另一匹馬趕上前來:“此戰勝負已分,我們該各自告辭了。”
    唐亭午將劍收回劍鞘,騎上空馬,和方間平一起回到延軍中間。延軍中除了馮遙麵懷怒色,其餘都是震驚中夾雜著喜悅。
    三招,絕對的,壓倒性的勝利!
    一個騎兵贏了五品將軍!
    梁汝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撥回了馬頭,默默向回走。還有必要回去嗎?回去了,每天都將會聽到“他一個五品將軍輸給了一個騎兵”,“真不知羞恥”,“澇山一戰就因為他才輸了”這一類的話。同行之中,他不再有立足之地,他也無顏再與他們並排而立。
    楊物迎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他揮手打開。
    “梁將軍,我很抱歉。”楊物對著他低頭而去的背影喊道。
    梁汝英似乎才聽到有人對他說話,眼淚噴薄而出,嚎啕大哭,竟是直接在馬上暈了過去。楊物見他如此更是愧悔萬分。
    唐亭午正接受撲麵而來的恭喜道賀聲,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就像一個人本能會直覺危險一般,"他"整個人毛孔緊縮起來。是目光,一個人心懷敵意、宛若實質存在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通常都意味著有人在下戰書。回頭,不是楊物,也不是他身邊的肖訊,更不是梁汝英。她沒有看到敵方的人的眼睛。如果當真要說“盯”這個詞的話,或許隻有那個蒙眼的黑衣人最為準確。他直麵著唐聽午,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敵意。
    “閣下找我有事?”唐亭午回身直對著他。
    “我沒現在找你。”那黑衣人毫不客氣的回答,“我找的是真正發揮出實力的你。下次作戰時,我一定讓你不得不暴露自己。”
    方間平聽到這對話,卻沒有回頭。因為若他此刻回頭,擺明了自己知道她底細,反而容易讓黑衣人產生懷疑。
    “閣下的眼睛?”唐亭午淡淡發問。
    蒙眼黑衣人摸了摸眼上的黑布,又露出在高台上的那種笑容:“我的眼睛不太正常。”
    然而不正常,卻不等於有殘疾。
    “告辭。”唐亭午這次真的感到了麻煩。
    一身黑衣,猶如黑夜中的狼,孤獨,高傲。對任何人,不談尊重,先奉上三分譏誚冷漠.容顏俊美無儔,言談舉止天生帶有居高臨下.
    楊物走上前去:"章兄,我們離開吧."
    他點點頭,徑自走在前麵.
    而在平川延軍總部,王靖洪聽見前方戰績,甚是驚訝。
    “你是說,有一個騎兵,先是用琴打敗了接從文,然後三招將劍架在了梁汝英的脖子上?”
    在底下回報的士兵還掩不住內心狂喜之色,大聲回複:“是!主帥······”
    “你下去。”
    “哎?”
    “我叫你下去!”
    “是是是,小的這就下去。這就下去。”出了帥帳,小兵一臉茫然,贏了,不是好事嗎?為何主帥發那麼大脾氣?莫非自己沒把過程說得再精彩些?不會啊,自己可是副帥精心挑選出來的最會講述的人才,自己可是像說書一樣把細節都講得驚心動魄了。莫非自己功夫還沒到家?一定是這樣,自己還要好好練練口才。
    帥帳內,王靖洪不住地深呼吸,一拳砸在桌麵上,硯台裏的墨水潑灑了一個桌麵。
    “方間平,你狠。先是那些殺手一個沒回來,現在又安排了一個勞什子唐亭午。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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