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童希遠把手中的空啤酒罐隨意丟在腳下。看管籃球場的大叔明白無誤地遞給她一個不滿的神色，她麵無表情地衝大叔喊了一句：“等下我會帶走的。”大叔這才悻悻而去。
    她剛打開下一聽啤酒，就有人大大咧咧在她身邊坐下，戲虐道：“開學第一天就酗酒，嘖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年之計在於什麼什麼什麼……？”
    說話的女孩子五官清秀端正，留著幹練的短發，一身運動裝無比英姿颯爽。她隨手從希遠手中抽走酒罐，往自己嘴裏倒。
    希遠笑笑，解釋說：“剛和男朋友分手。”
    “酒吧那個吉他手？”
    希遠皺眉，搖頭：“那個很久以前了。”
    “不過兩個月以前……那這次是誰？”
    希遠答：“吉他手的朋友。”
    短發女孩兒笑了，頗有些無奈，“你啊……”搖搖頭，繼續喝酒。
    希遠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心事，抬頭叫道：“蕭筱。”
    “嗯？”
    “明天下午打不了球了，娜娜硬要拉我去聽什麼心理係教授的講座。據說是個年輕的海歸，人氣爆棚。”
    蕭筱一口酒噴了出來，“真巧，我室友也拉我去。”
    *
    全校最大的報告廳在這一天人滿為患。希遠坐在嗡嗡作響的人群裏，覺得頭有些痛。不過，最近她經常沒來由地頭痛，也不知是怎麼了。
    希遠正盤算著抽空去醫院看看，就聽到座中女生的幾聲尖叫，隨即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大步邁上了講台。這位年輕的教授有著一切讓女孩子癡迷的特質：自信且大氣的氣質，極其勻稱且性感的身材，混血兒的英俊麵容，還有一個輕易就令人窒息的微笑。
    希遠若無其事地低頭揉太陽穴，敏銳地察覺到身旁的蕭筱有一瞬間的僵硬。
    教授在投影儀上打出他所授的課和他自己的名字，舉手投足間都如貴族般優雅。
    犯罪心理學
    講師：虞天齊（Aiden）
    希遠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直到蕭筱推了推她，她才收回目光，喉嚨有些啞，“怎麼了？”
    蕭筱臉色蒼白：“我不大舒服，你能陪我去一下洗手間麼？”
    希遠垂眸，說了聲好。
    兩人費力地撥開人群向外走去，而虞天齊的餘光一直追隨著她們，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
    蕭筱從洗手間出來，敷衍了希遠兩句，借口要回去休息就獨自離開。
    但她並沒有回寢室，而是折返回心理係的大樓，打聽出虞天齊的辦公室，然後輕易地用一枚回形針撬開了他的辦公室大門。
    “我倒要看看，你回來幹什麼。”
    她反手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抽出筆記本電腦，開機，破解密碼，開始翻閱密盤上的文檔。動作一氣嗬成，仿佛已經演練過無數遍。
    十分鍾過去，又是十分鍾。雜亂的鼠標聲反射出正在窺看的人越來越煩躁的心情。
    蕭筱走到壁櫥邊，又輕而易舉地打開保險箱，取出虞天齊的公文包，直接在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盤腿坐下，繼續翻閱裏麵的文件。
    她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回神時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她沒有驚慌，隻是微微抬頭，定定地看向走進房來的主人。
    虞天齊瞧著自己狼狽不堪的辦公室，竟也不意外，大大方方地對入侵者道：“阿芙，還是這麼隨性。”
    蕭筱卻沒心思與他打招呼，揚一揚手中的一疊紙，質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虞天齊關上門，將手中的課件隨手扔在辦公桌上，“如你所見，證據。”他脫下外衣，在沙發上坐下，身體前傾，認真地看著蕭筱：“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阿睿呢？”
    蕭筱眉間閃過一絲詫異：“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阿睿，”蕭筱答道，“兩年前她注射了那劑藥。她失憶了。”
    虞天齊眉一皺，臉色頓時煞白。
    蕭筱嗤道：“你現在做出一副在乎的樣子給誰看？當初是你拋下她一個人逃走的！”
    “ESPA要懸賞我的人頭，我隻能躲起來。”虞天齊起身，居高臨下地指著蕭筱手中的文件，“但我是被陷害的。這些，還有這些，全是我這兩年搜集到的證據。我不是叛徒，林克才是。將軍策反了他，林克一直在為CATA通風報信。”
    蕭筱針鋒相對：“那你也可以想辦法告訴我們，不管什麼辦法！都好過讓我們日複一日幹等你的消息，到最後隻能相信你真的是叛徒。你知道阿睿……”
    “這是我保全你們唯一的辦法。”虞天齊冷酷地回應，他的眼神仿佛在說“假如重新來過我依然會這麼做”，“任何與我有牽連的人，都會被ESPA懷疑。”
    蕭筱無力地用左手揉著額頭：“那你現在回來，又是為什麼？”
    這回輪到虞天齊訝異了，“你不知道？”
    蕭筱抬頭，“我已經兩年沒有和ESPA聯係了。”
    “上個月天狼星和CATA的禿鷹執行聯合任務，被禿鷹暗算，全軍覆沒。”
    簫筱大驚：“天狼星沒了？！”
    天齊點頭：“我們的人反擊滅了禿鷹，之後將軍以此向我們宣戰。”
    簫筱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嘲諷道：“第二次大戰……真是太好了。兩年前那一場還不夠麼？”
    “我聽說此事後就趕回ESPA，把這些證據交給他們，騎士和牧師也為我擔保，我才終於能夠回來。我原本想，我，騎士，牧師，加上你和阿睿，我們五個人組隊，會是ESPA最強的王牌。”
    “我加入。這種時候，我絕不會躲著。”蕭筱答，“隻是阿睿……她什麼都不記得，不可能參加任何行動。”
    虞天齊的表情看不出喜悲。他低頭，輕聲道：“你確定……她真的失憶了？”
    簫筱點頭，眼神黯然：“她注射前給我留了言，但是我沒有理會她。嗬，”她露出一個很失敗的笑，“因為珩之的事，我在生她的氣。好極了。你，舞者，我，阿芙洛狄忒，我們是一對負了她的人。”
    虞天齊沒有再接關於阿睿的話，而是沉聲道：“明天晚上十點，平江碼頭二號倉庫，帶好裝備。”
    門外，一直駐守傾聽的童希遠此時輕手輕腳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