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笑春風 182 小主是奴婢的主子,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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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句的時候,我才猛然清醒。急忙用毛筆畫了個大大的‘X’,筆尖的墨汁頓時在宣紙上蔓延開來。我不禁心中冷笑連連,明軒啊明軒,愛你的時候未曾發覺;恨你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愛你那麼多。
此時,銘兒端著茶進來了,笑道:“娘娘寫了許久了,不如先歇歇喝口茶罷了。”
我接過茶,用嘴吹著,便見茶葉上下翻滾沉浮不定,就如我來時的路一般。從來都由不得自己,可這又如何呢?茶葉在可憐,都是拿來給人喝的。一個小小的蕭子琴,能改變些什麼呢?
我想的正入神,卻聽銘兒歎道:“主子這又是何必呢?自古皆說‘言由心生’,主子這首詩又何嚐不是?”
我把茶碗放在書桌上,淡淡的說了句:“你且收拾了罷,往後我是斷斷不會再寫了。”
“這樣也好,免得徒增煩惱。”
銘兒也說道。
我又帶了絹子,望了望外麵說道:“我出去逛逛,你做你的事情不必跟了來。”
說罷,便掀開珠簾離開了。
雲軒殿。一個小太監在門外守著,見了我忙賠笑道:“喲,這不是慧嬪娘娘麼?娘娘可是要去探望惠主子?且容奴才通報一聲。”
“公公多心了。”我也笑道,“我原是要去給皇上請安的。不想內務府的李公公托我告訴公公一聲,小安子犯事了,事情還有些嚴重呢。我想著即是要路過雲軒殿,便告訴公公一聲也就罷了。”
他臉轉眼便變了顏色,隨後朝我笑笑:“蕭主子可真是菩薩轉世好心腸啊,真真是救了奴才一命。”
他回了禮,便匆匆離去了。我提著裙擺走到了雲軒殿屋裏,卻聽得一個熟悉的嬌滴滴的女聲:“娘娘,這次墜兒做得怎麼樣啊?”
“就憑你這小伎倆,還想扳倒慧嬪麼?”
惠妃冷笑。
“人再詭計多端,總有犯糊塗的時候。難不成她蕭子琴是聖人不是?我再她的酒裏下了麝香,她不也喝了麼?”
我心中暗暗冷笑,惠妃啊惠妃,你果真是用心良苦啊。心中不免悲愴,卻唯有強裝作笑臉相迎,慢慢的走進去,故意不解的問了句:‘什麼聖人不聖人的?墜兒妹妹果真會打趣人呢。”
我的忽然出現,讓她們著實大吃了一驚。惠妃馬上恢複了正常,我走上前,屈伸身說道:“惠姐姐安好。”
“快起來罷。”
我忙謝了恩,坐在與墜兒相對的椅子上。這時,巧兒已端著茶玩過來了,對我恭敬的笑笑:“蕭主子請喝茶。”
我接過茶碗,便放在了桌子上。惠妃讓巧兒下去了,墜兒卻還心有餘悸的試探我:“姐姐剛才進來可聽到了些什麼?”
“自然是聽到了。墜兒妹妹也真是的,偏偏拿我做編排在惠姐姐這裏討喜。若是拿了什麼好東西,非得分我一些才好。”
我佯怒道。
“這是妹妹的不是,蕭姐姐大人大量別往心裏去。不如隨我再去喝上一杯,也算是妹妹向姐姐賠罪了。”
我冷笑:“我可再不敢去妹妹那裏了。”
她臉色頓時就變了:“妹妹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那酒裏還有別的什麼東西麼?”
“有沒有妹妹心裏最清楚。清者自清嘛,妹妹也別生氣。自是沒做過什麼,又怕別人說什麼呢?前幾日我去妹妹那裏喝了一些酒,就舍不得走了。若是再去,起步真要賴在那裏不回來了麼?”
這話一出來,她的臉色變了又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便從凳子上起身,說道:“惠姐姐,蕭姐姐。恐怕我得先走了。今兒碧美人還約了臣妾去聽戲呢。”說著就跪了安離開了。
惠妃這才對我笑笑:“妹妹是不常來我這兒的,今日怎又想起了來我這兒坐坐?”
“自是心裏念著姐姐,才會來的。”
說著,便起身磕頭。
她也不驚訝,隻是淡淡的問道:“妹妹這是做什麼?”
“臣妾認輸。”
我輕啟紅唇。
“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說這話的?好了,本宮已經知道了,你走吧。”
我重重的磕了下去,說道:“臣妾願賭服輸,甘願受罰。”
她聽了這話,才重新打量我。許久,才笑道:“可是已經晚了。”
“妹妹不想苟且偷生,自是會去的。但請姐姐開恩,饒了銘兒。”
“銘兒自是有她的好去處,用不著你擔心。”
我定定的看著她,大笑連連,許久才停了下來。卻已是淚流滿麵。我喃喃道:“你果真是了解我蕭子琴,讓我徹徹底底的輸了。你比林婉兒還毒,還狠。你設計讓巧兒告訴我額娘阿媽枉死的真相,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麼?如今你得意了,滿意了?隻是我沒想到,他竟將我看作棋子,絲毫不顧昔日情分。”
惠妃也歎道:“這是後宮女人的命,就認了罷。”
“可不是麼?不行也罷,不念也罷。”
我用帕子拂了淚水,苦笑道。
“妹妹如此年輕,就身居高位。要怪就怪你太聰明了,皇後與本宮不得不防。若不是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那墜兒又能奈你如何?妹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終究還是栽在了一個‘情’字上了。”
她淡淡的說道。
當我即將邁出門檻的時候,她歎道:“若不是在深宮如履薄冰,逼不得已。本宮與你還可做姐妹呢。”
我的身子猛地一顫,不禁回頭冷笑:“怎麼,你同情我?真是好笑,後宮之中竟還有真心可言呢。”
煙雨閣。
我剝著荔枝,想著事情。
“娘娘吃些茶吧。”
銘兒不安的說道。
我笑著喝了一口。
“娘娘自從雲軒殿回來,便深思不寧的。依奴婢看,沒事還是少去的好,免得又徒增煩惱。”
她皺眉道。
“我不過是去坐坐,你也別太多心了。”
我溫言道。
這時,門外響起了李全的慌亂的聲音:“皇上駕到——”
話音剛落,明軒便氣急敗壞的進了屋。我忙跪下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都給朕退下,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銘兒擔心的看著我,我向她點點頭,她方才和其他宮女一起出去了。明軒坐在榻上,整個人氣的發抖,向我冷哼:“萬福?那慧嬪跟朕解釋解釋,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說著,他便從袖子裏扔出一個荷包來,上麵還寫著‘蕭’字。裏麵裝著一縷頭發。我緩緩的拾起荷包,凝視了許久,才抬頭說:“這確實是臣妾的針線。臣妾認罪,亦無話可說。”
話音剛落,下巴便被他猛地扳了起來,他凝視著我,說道:“說,朕要你親口說。”
我吃通道:“臣妾認罪,請皇上不要再問了。”
他壓抑這怒火,沉聲道:“朕讓你親口說。”
我心頓時一橫,抬眼看他:“刻意承寵的日子,臣妾受夠了。其實臣妾心中一直都愛慕著瑞王爺。”
“什麼?那你在朕身下承恩時,想的也是他麼?”
他的力度加大了,似乎想將我捏碎。
“是。”
我痛的淚流滿麵,依然說道:“在臣妾進宮時,第一眼看到他時便陷了進去。後來成了美人,心裏想的還是他,就告訴了他我的心意。想讓他帶我遠走高飛,可是他告訴臣妾,說臣妾是皇上的女人,不該身係其他男子。後來瑞王爺就出宮了,臣妾思念的緊,就繡了個荷包。托人要了他的一縷頭發和臣妾的放在一起,想著他回來便送給他。不想剛做好,就不見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竟想著為他開脫?”
“不是開脫,是事實。一切都是臣妾一廂情願的。皇上乃聖明之君,定不會錯怪了好人。所以,皇上就刺死臣妾罷。臣妾不想再違心了。”
他聽了此話,將我狠命推倒在地。眸子裏全是寒意:“死?你想死了,讓朕記著你一輩子麼?告訴你蕭子琴,從今以後朕不會再為你難過了,因為你不配。”
說著,便拂袖而去。我淚流滿麵,真相衝上去抱住他,緊緊的抱著他。可我不能這麼做,隻能目送他遠去。明軒啊明軒,蕭子琴愛著的隻有你一個,也隻能是你一個啊。
元貞十一年七月八日,明軒便頒布了降我為更衣的詔書昭告天下。從此,煙雨閣便成了冷宮,無人再肯輕易踏足。
丫鬟們也變得怨聲載道,雖不敢在我麵前多言,卻也不如從前恭敬了。夜裏,我對銘兒說道:“首飾盒裏還有些釵子珠花,算是我這幾年的積蓄。你明日拿去給她們分了,讓她們找個有本事的新主子吧。剩下的,你拿去,好歹曾經也是主仆一場不是?”
“主子這是做什麼?趕奴婢走麼?”
她忙跪了下來。
“如今我到了這步田地,也不想再打算指望些什麼了。你也可安心了,回去複命罷。”
我淡淡說道。
她的臉頓時慘白,吃驚道:“主子你。”
“你是皇後的人。”我眯眼道,“綰秋也是。”
“原來主子早就知道了,那又何必養虎為患呢?娘娘終究還是心慈手軟了不是?”
她苦笑。
“這次應該是你做的罷?”
“是。”她咬著嘴唇,最後忍不住說道:“主子對奴婢好,就算主子把奴婢供出來,奴婢也認了。但奴婢不後悔。”
“為什麼?”
“因為她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得不報。這一次便當奴婢報了。她的恩,以後奴婢與她再無幹係。”
她說道。
“你去吧,我也不為難你。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見她不卑不亢的,繼續說道:“我已不再是那昔日身負身負盛寵的蕭慧嬪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說護著你了。難不成你對我還不放心麼?”
她的臉紅一白一陣,說了句:“主子別說了,奴婢是不會去的。小主是奴婢的主子,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