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笑春風 196 在宮中住著,可還習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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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紫蘇正在給我梳妝。我說道:“你去準備些東西,待會兒送去靜心苑給她。好歹曾經也是姐妹一場!”
“主子不去麼?奴婢倒覺著主子剛回來不久,也是許久不曾見過惠主子了,不如去看看,心裏也踏實些呢!”
“那便依你吧!”
靜心苑。淒涼慘淡。連個守門的都沒有,不免歎道:“她當年風光無限,卻怎麼也不會想到竟會落到這個下場!”
紫蘇打開了門,屋內發黴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我忙用帕子捂著鼻子,在裏麵慢慢地走著。
“惠姐姐——惠姐姐——”,我喊道。
“主子快看,蓮氏在那兒呢!”,紫蘇叫道。
我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見一個瘦弱的背對著我的女子正在綰發。我慢慢地走至她的身邊,試探道:“姐姐——”
她的身子猛地一顫,忙縮緊了身子,喊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望著她那瘦弱黢黑的臉龐,心猛地一緊了。這還是她麼?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麼?
她叫道:“壞人走開——壞人走開——”
紫蘇在我耳邊低聲歎道:“這惠主子怕是瘋了!”
我蹲下身子,從食盒裏拿出一塊糕點,強顏歡笑道:“你餓了吧?”
她望著那塊糕點,卻沒有接。我又柔聲道:“快吃啊,吃了就不餓了!”
正說完,她就從我手中搶過糕點,塞進了嘴裏。手上的條條血痕更是觸目驚心。她到底經曆了什麼?當她吃完後,問道:“口哥哥為什麼還不來看我?惠兒天天可乖了!”
我從頭上拔下一支珠花,帶到了她的頭上,溫言道:“口哥哥這些日子許是被事情耽擱了,不過他今晚就回來的。惠兒一定要打扮的好看些,知道麼?”
“真的麼?他今晚真的回來麼?”又自顧自的撥動著頭上的珠花,喃喃道:“打扮好看些,口哥哥要來,要來!”
我驀地起身,對紫蘇道:“拿著東西走吧,她已經不需要了!”說罷,就走出了屋。
走至鳳儀殿,一場雨便毫無征兆的來了。“主子去那兒躲躲吧!”,她指著沁心亭道。
我無言,隻是點點頭,向裏麵走去。坐在石凳上,冰冷刺骨,亦如我現在的心境。
“這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說變天就變天了呢?”紫蘇說道。
忽憶起當年與姐姐簫笛合鳴的場景,便問道:“我的簫呢?可還帶著?”
“帶著呢!奴婢記著主子愛吹,便是時常帶著!”,她從袖中取出竹簫道。
我緩緩接過,便吹起了《伴君行》。竟無當年的情致,簫聲裏更多了滄桑悲涼之感。再加上雨聲淒淒,更有了噎聲。突然,簫聲戛然而止。我放下簫,拿在手中怔怔的看著掛在上麵的墜子。“主子怎的不吹了?”
“這本是簫笛合鳴的,隻有簫實是寂寞無趣。再加上此聲應此景,更是悲涼。不吹也罷!”
“經曆了這些事後,主子便要舍下一些東西了。比如心!”她歎道:“心慈手軟是成不了事的!”
我苦笑道:“就像惠妃蓮氏一樣,對麼?她就因當初對我心慈手軟,才走到了這一步!”
她沒有說話,許久才歎道:“這宮中最忌諱的便是真心了!比如當年的蘭才人,當年的虞美人,如妃,如今的惠答應!”
我說道:“都說‘君恩薄於薄冰’到底是如此!當真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倒不如不抱希望也就罷了!他是沒有心的,不是麼?”
又對紫蘇說道:“你夜裏給她送些東西過去,讓她好生上路吧!”“奴婢明白!”
又望了望外麵,雨已經停了。明軒昏的餘輝照在落花上,熠熠生輝。我喃喃道:“雨停了,走吧!”又見青石板上的落花還是刺眼的殷紅,上麵沾著點點雨珠。
我說道:“雨送明軒昏花易落。多美的花,還不及向世人呈現它的美,便落了,當真是可惜!”
又見那盆牡丹妖嬈的開著,隻是略低了頭。
“到底是唯有牡丹真國色!”,我苦笑道。
“牡丹卻不隻一株,每株都有機會,隻要有心!”,她也道。
次日清晨,我正在整理昔日的東西,紫蘇遲緩的說道:“惠答應已經上路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淡淡的問。
“昨兒夜裏,嚷著肚子疼得難受。看門的以為她瘋病又犯了,就沒理。今兒一早才發現,她已經斷氣了。口裏還含著未幹的白沫呢!”
“你去給內務府的人送些銀子打點一下,讓他們不要在追究了!”,我邊翻著書籍在太陽底曬著,一邊說道。
“奴婢已經讓墨梨送去了!”
“墨梨?”,我恍然大悟道:“難道——”
“是了。墨姑娘眉清目秀,生的俏麗可人,這也不足為奇。那明軒總管應該會賣她一些麵子!”
說著,寧妃便從外麵進來了,嬌笑道:“喲,妹妹這是把寶書閣中的書都搬來了麼?”
“姐姐怎的又打趣我?”我佯怒道。
又笑道:“姐姐且先進去坐坐吧,這兒馬上就好了!”
她也沒說什麼,就進了屋。紫蘇說道:“主子還是先進去吧!這時候我們還需要她呢!這裏奴婢會吩咐人來做的!”
“那便辛苦你了!”,說罷,就進了屋。
她坐在榻上,我就坐在她的側邊。紫蘇已端著茶水來了。她說道:“寧主子請喝茶吧!主子也喝茶吧!”
我接過茶水放在桌上。紫蘇對寧妃的丫頭侍書笑道:“侍書妹妹前些日子要些繡花樣子,我那兒還有些。倒不如現在去挑挑吧!”
說著,就拉著侍書走了。
寧妃笑道:“你堂堂一個貴嬪,如何還親自動手做那些事情?難不成是丫頭們偷懶,亦或是你性子太好,使喚不動麼?”
“這是我的家,我不想假手於人。自己做著既打發了時間,又安心了些!”她又說道:“聽說昨兒惠答應歿了!”
我也道:“是了。想她當年多麼風光,死了卻無人問津,著實可憐!隻是她如今死了倒解脫了,姐姐的痛又如何釋懷呢?”
“罷了!經曆了這麼些事我也看開了。我恨了她這麼多年,已經夠了。隻盼她來世投個好人家,莫在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也就罷了!”她歎道。
“妹妹如今雖是失寵,卻要位居高位了,也算的欣慰!”她看著我說道。
我冷笑道:“姐姐當真以為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麼?”
又說道:“皇後為何會把冊封大典定在下月初九,僅僅隻是天時地利人和麼?”她思慮道:“我倒忘了這些了。那皇後果真會如此好心麼?你一旦上位,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何等顯貴,她如何不知?況且,皇後這麼些年,一直沒有所出,更不會善罷甘休!”
“她把我即將上位的消息公之於眾,不就是想借後宮其他女人的手拉我下馬麼?隻要我一天不上位,就多一天的危險。怕是有些人已經等不急了吧!”,我歎道。
她笑道:“那我們就先下手為強,及早登位。隻是——”
“隻是什麼?”我疑惑道。
“隻是要拿十四阿哥做引子。要動手,就要驚動皇上,讓他親自扶你上位。到時候就連林婉兒(皇後),她也得啞巴吃明軒連,有苦說不出了
讓我想想——”,我喃喃道。
“拿十四阿哥一時的痛換的一生的富貴,孰輕孰重妹妹應該知道的!”她逼道。
我冷笑道:“那妹妹上了位,對你又有何好處呢?”
“我這一生便隻得如此了。隻想讓凝香好生活著。再說,她是個公主,本就無福。皇後心狠手辣,到最後還真能放過我麼?可妹妹就不同了,有兒子,有權利。若姐姐扶了妹妹,到時候便也能安心了!”她先是一愣,又說道。
夜裏,風緩緩的吹著。竹簾子嚶嚶作響,波瀾陣陣。桂花落了一地,花香幽幽地在空氣中彌漫。我靠在絲絨軟墊子鋪就的貴妃榻上,護甲在木器桌上狠狠劃過,留下深深刮痕。紫蘇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說了一句:“主子別忘了惠答應的下場
才是!”
我猛地一拍桌子,說道:“把十四阿哥帶來——”
“是——”她說著,就挑開竹簾子去了。
過不了多久,景逸就被李嬤嬤牽著來了。他似乎又長高了,臉上紅紅的,十分可愛。他十分乖巧的垂下眸子,跪著請安道:“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
我忙笑道:“快些起來,來母妃這兒來,讓母妃好好瞧瞧你!”
他坐到我的麵前,坐了下來,我問道:“在宮中住著,可還習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