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誰與爭鋒  第五十二章 不速客vs 知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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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朝鋒揮退了曲荷,匆匆回到臥房,一進門便見到樊龍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大哥?”
    樊龍聽到穆朝鋒進來,也不坐起身,往裏麵挪了挪,拍拍床鋪,道:“過來,小家夥。”
    穆朝鋒反手關上房門,從輪椅上站起來坐到床上。他昨日下午回到家中,今天一大早樊龍便追來了。
    “想我了沒?”樊龍拉著穆朝鋒的手。
    “嗯。”穆朝鋒覺得樊龍的孩子氣十分好笑,不過分開半天時間,哪裏就想成這樣了?若說實話,又怕樊龍傷心,隻好點頭。
    “你那一大幫子學生,還有那個什麼長洲哥的,就夠你忙活了,哪裏有心情想我?你這小東西,十分沒良心。”樊龍看出穆朝鋒表情牽強,料到他心中所想,口氣哀怨的道。
    穆朝鋒也覺得愧疚,有不善言辭,隻好低頭不語。樊龍坐起身摟著他,“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穆朝鋒想了想,道:“可以隨時來找我?”
    樊龍搖頭,“給我當先生,教我學斯文。”
    穆朝鋒自然記得這件事,隻是一直覺得樊龍這樣的人斷不會去習文練字的,當時不過是玩笑話,誰想此人是當真的。
    “大哥,現在就要學嗎?”
    樊龍大義凜然的點頭,“你什麼時候去書院,日後我就做你的跟班,給你當書童,如何?”
    穆朝鋒被他逗的哈哈大笑,隻有趕考科舉的讀書人才有書童在一旁伺候,他用什麼書童?再說,哪有想他這樣三十多歲壯如金剛的書童?
    見穆朝鋒笑的開懷,樊龍道:“怎麼?朝鋒不信?我樊龍可是一言九鼎的,雖說年歲是大了些,腦子不如那些小孩子好使了,可我比他們更認真哪!”
    穆朝鋒笑出了眼淚,一邊抹著眼角,一邊道:“信了信了,樊大當家一言九鼎,江湖上誰人不知?那,日後你可就是我的書童了。”
    樊龍被愛人誇讚,一股子豪氣油然而生,拍著胸脯摟著穆朝鋒,道:“走吧,已經卯時了,大哥陪你去書院。”
    “哪有你這麼橫的書童,公子我還沒發話呢。”穆朝鋒抱著肩膀看著他,一臉頑皮。
    “啊,對對對,公子您說,咱們要準備些什麼?”樊龍立刻點頭哈腰的恭維著。
    “小龍,先去給本公子套車。”
    小龍?是了!當了書童,自然要有個像書童的名字,小龍就小龍吧,還從沒有人這樣叫過他,這是穆朝鋒給他專屬的稱呼,想到這,樊龍非但不生氣,反而得意起來。
    承影在房內養傷不能跟隨穆朝鋒,純鈞並沒事,自然要跟隨的。每日卯時穆朝鋒都會坐車去六藝書院,巳時便要上課了。純鈞與車夫在門口等待穆朝鋒,卻見樊龍與他同來。
    “純鈞,這是小龍,日後是我的書童,你可要多關照他。”
    穆朝鋒孩子氣的想純鈞介紹,弄得純鈞一愣,穆朝鋒一向沉默寡言,極少如此生動活潑,不由的望向樊龍,公子與這個人在一起似乎變了很多。
    “我陪你就行了,讓純鈞留下照顧承影吧。”樊龍道。
    純鈞剛要開口,穆朝鋒便道:“對對對,承影身邊不能沒人,你回去吧。有小龍就行了,父親那邊我替你們解釋。”
    純鈞猶豫了一下,衝他二人一抱拳,“多謝公子,樊大當家。”
    “都給你說了叫他小龍。”
    純鈞並不接茬,轉身離去,小龍豈是他叫的?
    樊龍與穆朝鋒同乘一車,兩刻鍾後來到一座青翠覆蓋的山坡下,六藝書院就在半山腰上。
    妓院賭坊樊龍去過不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來書院。正門高懸著‘六藝書院’的匾額,下筆遒勁有力。那是北燕太祖皇帝禦筆親書的四個字。這也是六藝書院所為皇家書院的緣由。
    進了大門,兩丈外便是一個青石屏風,上麵雕刻著鬆鶴圖樣,屏風後麵供奉的是孔老夫子的雕像。六藝書院便是取自孔子的‘禮樂射禦書數’六藝。
    孔子像後麵是個曲廊,繞過曲廊是花廳和天井,這裏是會客之所,再往後就是學堂了。樊龍見穆朝鋒並不去學堂反而往左側上了廊梯。
    “朝鋒去哪兒?”雖然樊龍沒來過書院,哪裏是學堂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今天上午是琴樂課,要去琴室。”
    樊龍點了點頭,茫然的跟在身後。
    所謂琴室並不是真的在室內,反而在一個水榭上。學生們已經早早就來到這裏等候,見穆朝鋒進來,起身行禮,齊刷刷的道:“見過先生,先生早。”
    穆朝鋒來到琴桌旁,他平日坐輪椅,因此琴桌後也就沒有設座位,他衝學生們和煦的一笑,“各位同學早。請坐。”
    學生們這才坐了,水榭上二十多名名學生,卻寂靜如無人一般。隻聽得穆朝鋒的手在琴弦上劃過,發出清麗的樂聲。樊龍雖不同樂理,卻被這個場麵震撼,他的朝鋒,從容優雅的撫弄著古琴,竟如瑤池的仙人一般。
    曲畢。
    穆朝鋒右手壓住琴弦,對學生們道:“可聽出這曲中意境?”
    一名學子起身行禮道:“學生聽老師的琴聲巍峨高亢,有俯瞰世間之勢。”
    另一名學子起身行禮道:“學生倒是覺得是一名隱士遠離世俗繁華的靜謐之感。”
    穆朝鋒轉頭看向樊龍,“小龍,你呢?”
    樊龍嘿嘿一笑,“我可聽不懂這些,就是覺得怎麼好像回到清風山一般。”
    穆朝鋒點頭微笑,“不錯,這首正是古曲‘高山’。《列子·湯問》有雲,伯牙在山澗撫琴,一名叫鍾子期的樵夫經過,伯牙彈奏高山時,鍾子期便道,‘巍峨若泰山’,伯牙彈奏流水時,鍾子期便道,‘洋洋若江河’。後來,鍾子期去世,伯牙認為世間再無知音,便摔破了古琴,從此再不彈奏。”
    下麵學子聽了無不被這個故事感動,有的甚至目中泛出淚花,樊龍看了覺得可樂,這文人就是感情豐富。世上又不是隻有一個鍾子期能聽懂音律,為何要如此固執?
    穆朝鋒似乎覺察到他所想,正色道:“世上能懂音律者頗多,鍾子期卻隻有一個,或許有成百上千的人能聽懂伯牙的琴音,而伯牙卻隻願為子期彈奏。這便是真正的知音人。”
    樊龍頓有所悟,世上的人千千萬,他卻隻願為一個穆朝鋒駐足,不也正是這個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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