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攤牌
    關上車門，雨仍舊下著，看這勢頭似乎是要轉成暴雨，與其傻坐在雨中的車子裏，家總是要回的，否則他還能睡在車上躲一輩子嘛。
    當然不能，所以20分鍾過後，蕭鎮的車便停在公寓地下停車場。
    鑰匙插進鎖眼旋轉的瞬間，忽然有些遲疑。
    郭辰……
    菲琳……
    蕭鎮自認不是標準的異性戀，但也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與同性發生關係。
    而且，睡一個有婦之夫是什麼情況，尤其他是被動地睡了兼同事兼好友的有婦之夫。
    如果郭辰還沒走，他該如何麵對。
    與蕭淩不同，蕭鎮偏向把所有情況都事先考慮清楚，類似手術前的準備工作，可現實往往會向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而這次，蕭鎮有些亂了陣腳。
    原地不動隻會讓麻煩擴大，蕭鎮不喜歡被負麵情緒占據大腦，他是醫生，必須時刻保持理智，職業素養不允許他有片刻情緒化。
    轉動門把，寬敞的客廳沒有發現異常，一口氣才吊在喉頭，轉頭就見到臥室窗前立著的瘦弱身影，利落的短發滴著水珠，顯然剛洗完澡。
    蕭鎮還在考慮應該說些什麼，還是閉口不談，郭辰背對著他，率先開口。
    “你抽煙了，每次你陷入思維困境才會抽煙。”被雨水打濕的窗戶裏，映出一張閉目沉思的臉。
    “我不打算道歉，不對任何人道歉，即使我知道這對她不公。”
    她，他的妻子，隻為蕭鎮一句話，郭辰可以舍棄妻子。他要讓蕭鎮知道，他的忠不是因職業素養而起，是因為對方是蕭鎮。
    可那個心裏隻有弟兄愛的男人，郭辰敢打賭，即便他真的發現什麼貓膩，也隻會以選擇性遺忘的方式處理這個貓膩。
    “一夜情不會影響我和你日後的合作。”蕭鎮單手插進褲袋，以為他的保證能讓氣氛有所緩和。
    然而，他會有這個態度，郭辰早就猜透，話不多的好處，其一便是能更多的了解對方。
    選擇性遺忘，正是蕭鎮的風格。
    成大事就需要他的大度或者說健忘。
    “我沒你的大度，所以你是上司，我是跟班。”蕭鎮正想解釋，郭辰繼續道：“我今天的話很多對嗎？”
    “我更傾向於我的跟班能夠暢所欲言。”
    話雖這麼說，但現在的郭辰的確比平常煩躁許多，從他的語氣裏聽得出來。
    佯裝鎮定，實則無比在意蕭鎮的態度，發現這點，蕭鎮反而放鬆許多。
    比起被動猜測，他更擅長抓住對方情緒，把握對方的心理就等同把握他的全部，這是蕭鎮一貫遵循的行為準則。
    “難得也睡了，把你的想法都告訴我吧，partner。”
    蕭鎮把聲線放輕柔後的嗓音，仿佛夜晚街邊昏黃的燈光，鑽進心底的柔和，讓人情不自禁想訴說一切。
    郭辰轉過身體，赤腳踏在地毯上，留下濕漉的足跡。布滿紅印的胸口泛著熱氣，緩緩挪到蕭鎮麵前。
    他常戴的細框眼鏡下蒙住一層水汽，輕輕拿開郭辰的眼鏡，被水汽沾濕的眼睛。
    蕭鎮頭一次越過鏡片看他濕潤而又澄澈的眼睛，白皙的臉龐還留著尚未消散的紅暈。
    倒抽了口氣，“你可以忽略菲琳，但我會向她自首。”
    “關於這個，”低頭掃視前胸，“她比你更清楚。”
    女人的敏感有時強大到無法抵抗。他的妻子，發現他們感情的裂縫，卻仍與他保持相敬如“賓”的生活模式，給予這段難以啟齒的情感最大的包容。
    她要的是家庭，他要的是蕭鎮，原以為舍棄他要的，便可以永遠互不衝突。
    然而，寂寞、渴望，促使人性愈加貪婪，家庭的平衡總是以一方妥協為代價，對於郭辰來說，妥協便等同放棄愛的權利。
    他以為他能放棄，可直到今天才覺醒，愛，是人之本能，豈能說放就放。
    “等她回來，我就切腹自盡，我也是醫生，知道什麼死法最痛快。”
    泛著霧氣的眸迅速放大，呼吸霎時被迫重疊，郭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奪走蕭鎮的呼吸。
    沒有女人濃重的口紅味，隻有洗澡後的清爽氣息，雖然感覺不是很壞，但蕭鎮並不打算沉溺其中。
    “可以停了。”應該不到半分鍾，推開郭辰的肩膀。
    “停不下來，”看著蕭鎮難以理解的麵容，啟唇蔑視輕笑，“你不會明白的。”
    “那就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