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起床，拉開窗簾，外麵還是一片漆黑，莫冰揉著眼睛，打著嗬欠往衛生間走去。洗漱了一番之後，回臥室把衣服一換，就拿著書包出去了。客廳裏麵放著一輛自行車，這是昨天晚上他才從堆放雜物的房間裏推出來的，洗了好久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光澤模樣。
    出門的時候是五點三十七分，要騎十來分鍾去店裏拿牛奶，所以，莫冰不得不快些，才能趕在六點送牛奶。
    天空開始出現霞光，漸漸的明朗起來，街燈昏暗著光暈，拉長他的影子。
    由於是第一次，莫冰對一些住宅區什麼的，還不是很熟悉，浪費了不少的時間，牛奶送的也不多，眼看著就要到七點了，他不得不返回去。老板見了，也沒說什麼，畢竟是第一次嘛，這樣事，熟門熟路總會好一些。到了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二十了，倒也不愧是同一個宿舍的，在門口又遇見了，都是滿頭的細汗，匆忙的步伐，跟以前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莫冰坐下以後，拿了張紙把額頭上的汗擦去了，這才把語文書拿出來。老王就在這時進來了，莫冰瞧了他一眼，沒多看，就開始背書了。昨天晚上就忙著清洗自行車了，書都沒有背就睡了，第一節課就要抽背，他不得不加緊時間啊，誰讓那語文老師那麼偏愛他，回回都要抽到他呢？
    睨了一眼他的同桌，媽的，居然在睡覺，莫冰憤憤不平了，老子累死累活，你倒還悠閑。不過這思想隻持續了一秒鍾，因為他真的要快些背書，那可是一長篇的文言文啊！文言文是莫冰的死穴，倒也不是說學起來有多困難，就是記得不好，很容易忘掉，搞得他每逢考試，都必須要在考試前夕，瘋狂的背文言文，這才有了些效果，沒至於分數難看。
    果不其然，這語文老師還真抽了他，背完之後，他就放鬆了，一坐下，就趴著桌子上，開始睡覺了。講台之上的老師瞪了他好幾眼，但沒辦法，人家看不見啊。於是目光示意路一寒，路一寒撇撇嘴，看著睡得正香的某人。莫冰睡覺有一個習慣，那就是要側身，偏偏每次還都是對著他的。所以路一寒想都沒想直接一腳踩在莫冰已經跨到他凳子前麵的右腳。
    莫冰沒有叫出來，隻是抬起了右手，衝著路一寒比了一個中指，然後默默的把腳收回來，把身子坐正，把頭抬起來，用還發著愣的眼神看著語文老師。語文老師是司空見慣了他這個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講課。
    等神誌完全恢複之後，莫冰看著路一寒就再也不溫柔了，媽的，每次都這樣，下次，敢不敢換個花樣？路一寒不為所動，隻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就開始寫筆記了。按照以往的習慣，莫冰伸長脖子，看著路一寒的書，果不其然的是數學！
    切！莫冰冷冷一聲，看著自己的課本，撐著右腮，不得不說，這語文老師講課還是很有魅力的，他還真的挺喜歡的。
    連著送了一周的牛奶，莫冰總算是掐好了時間，分布好的地區，也找到了幾條近路，這樣一來，時間省了不少，沒回送完牛奶之後，還能悠哉悠哉的騎著自行車感受一下城市風光什麼的。
    莫韻出差回來之後，莫冰跟他說了下自己已經走讀的事情，莫韻點點頭，沒說什麼。
    這一天是周六，莫冰是要做全天的，早上早早的就起床了，送完牛奶回來以後，他爸坐在沙發上，翻著報紙，見他回來，看了一眼，“大早上的，去哪兒了？”
    莫冰四仰八叉的躺倒在沙發上，“鍛煉身體。”
    莫韻把報紙放下，雙腿交叉，身子微微向前傾，目光專注的看著莫冰，“我的工作有調動，下個月就要調去Q市了。你想一下，是現在就辦轉學還是下學期再辦？”
    莫冰一下子不淡定了，猛得坐起來，“你工作調動是你的事，我絕對不會轉學的。”
    “莫冰。”莫韻喊道。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會離開這裏。”莫冰猛得站起來，雙眼帶火的看著莫韻。
    莫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隻是眉心微微皺起，他站起身，“莫冰，這麼多年都是我們兩個相處，我知道，你煩，但是我答應過你媽，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就算你的外公外婆都在這裏，也不行。”
    莫冰一見他提起了他媽，頓時就火了起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媽？要不是你我媽會死嗎？你他媽就是一混蛋，現在假惺惺的說這些？你以為我稀罕，我告訴你，管你要去哪兒，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就是要呆在這裏，絕對不會離開！”說完就回了屋子，把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於是客廳之中隻剩下了莫韻，他看著莫冰緊閉的房門，眼神莫名，最後目光停在對麵牆上的全家福上麵，那上麵是一家三口，笑得都很好。是他親手摧毀的，就不能去責怪誰。他坐下，沉默了一會，然後拿起電話，電話通了，那邊喂了兩聲，他才說話，“姐。”
    莫冰奔波了一大早上，飯都沒有吃，但是生著氣，也不想吃，就那樣睡到了下午四點半。鬧鍾響了他才起來，去衝了個澡，然後就出門了，出來之後他才想起，好像他爸不在家。
    晚上送完最後一家的牛奶，天空已經完全的黑了，他推著自行車艱難行走。人倒黴了，真的沒有辦法。本來餓了一天，送牛奶又是個力氣活，他想著早點送完，早點吃飯，誰曾想，剛送完，騎著車才下了一個坡，輪胎就沒氣了，這一路也每個可以打氣的地方他想著不然找個地方吃個飯，補充補充體力吧，把車放好，就準備進去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換了衣服忘了把錢包拿出來了，手機也沒帶。
    莫冰撇撇嘴，揉了揉不知道已經叫了多久的肚子，轉身，取了車子往家走。
    十字路口，莫冰看著跳躍得紅燈，綠燈，往來的行人，還有街對麵的霓虹燈，突然的就不想回家了。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的家，不想見到那個讓他討厭的人。紅綠燈跳了好幾回，他都沒有動。
    黑色轎車裏的人，看著他那樣，皺了眉頭，然後把車門打開，下車，朝他走去。
    莫冰還在猶豫到底回不回家，要是不回家，誰能收留他的這個問題的時候，眼前一暗，他抬頭，沒有好臉色的移開目光。
    “你姑姑來了，先回家吧。”
    莫冰一聽到姑姑，心底有一絲的雀躍，但還是沒有動。
    莫韻見他這樣，把他手上的自行車接過來，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推著他過了紅綠燈。莫韻把自行車放到後備箱，莫冰自發的坐進了後排的位置。莫韻也沒說什麼，默默的開車回去了。
    街角的路口，路一寒目送那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