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冰吃了午飯就去睡覺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穿衣服的時候外公進來了，說做了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他高興又無奈，每回來，外公外婆都要忙活好一陣。
    “咳咳。”這時，外公咳嗽了兩聲。
    莫冰停下手中的動作，“外公，不是叫你去看醫生，拿點兒藥嗎，你總是這樣，有病也不去看，總拖著，要是嚴重了怎麼辦？”
    “哪裏會有什麼事，就是受了些涼。”
    “我不管。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看醫生。”
    外婆也進來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冰冰，出來吃飯了哈。”
    “哎，就來了。”
    吃飯的時候，兩個老人家是一個勁的給他夾吃的，沒一會兒就一碗的菜了，莫冰有些難受了，從來回家一片清冷，即便是那個在的時候，兩個人吃飯也是個吃個的，沒有語言的交流，更沒有互相的夾菜，這些溫情，從來都沒有過，想著想著，居然紅了眼眶。兩位老人見了，也都放下手中的碗筷，憐惜的看著他。
    “冰冰啊，以後，多來外公外婆這兒，舅舅舅媽也不在，我們兩個老人也孤單的很，你來了，我們也高興些。”
    莫冰看了看兩位老人，明明心裏比自己還苦，現在卻還要來安慰自己。
    “嗯。我會常來的。”
    吃完飯，莫冰堅持要洗碗，兩位老人也隨他去。洗碗碗之後，莫冰和外公坐在院子裏看著滿天的星鬥。
    “我記得，你的滿月酒還是在這兒辦的，那時候屋子還沒有現在好。你爸和你媽感情還好。你舅舅一家也都還在，一家人吃了個熱熱鬧鬧的飯。”
    “舅舅他們真的不回來了？”
    “那個不肖子，回來幹什麼？我們現在過得好得很，他回來就隻能添堵。”
    聽著這話，莫冰笑了，老人家總是這樣，這樣的口是心非。明明想得要命，偏偏還要嘴硬。好了，也就隨他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莫冰就帶著他外公去了縣裏的衛生院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大病，就是小感冒，拿了兩服藥，怕他不吃，莫冰非得他馬上就吃一道。吃了午飯，莫冰
    坐上了回城的車，外婆又給他做了些好吃的，給他帶上，他看著又紅了眼眶，外公要他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他連連點頭。車子漸行漸遠，那兩個身影漸漸模糊不見，莫冰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回到家，天已經快黑了，晚自習是趕不上了，打了個電話給老王請假，得了好一陣的罵，莫冰鬱悶了，早知道，多請幾天了，沒準他以為多嚴重還不罵他了。
    可是撒謊是有報應的，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莫冰頭重腳輕，鼻子是嚴重堵塞，連氣都出不了了，張著嘴大口呼吸著。無奈的拿起電話又向老王請假，這回老王聽到他嘶啞的聲音，語氣溫柔了不少，不過三句話不離學習，在家要看書，回校之後自己找老師同學把落下的課補上，莫冰連連答是，比他爸還羅嗦，哦，他忘了他爸從來對他不羅嗦。
    莫冰在家磨蹭了三天才去學校，老王本來是想批評他幾句的，可看他有些憔悴的樣子，還是忍了，叫他平時多注意一些，高一是打基礎，很重要，一旦落課對以後影響很大。嗯。真是個稱職的班主任，莫冰心裏說道。
    因著這幾天落下的課，莫冰上課總算是認真了些，老師看著欣慰多了，多好的苗子啊。可惜好景不長，又恢複了老樣子。老王為這事跟他談了好幾次話。
    一次，老王巡班的時候發現他在睡覺，下課把他叫去了辦公室。
    老王：“你昨晚沒睡好？”
    “沒有，睡得可香了，一覺到天明。”
    老王皺眉，“那怎麼還在課堂上睡覺？”
    “哦，那是因為，老師講的，我都會了，太無聊了，所以隻好睡覺了。”
    老王：“。。。。。。”
    一次自習課的時候，老王發現他居然在和同桌講話，那同桌可是班上學習最認真的人啊。於是雙雙被叫去了辦公室。
    老王，“蔣韓，你是怎麼回事？不好好上自習，講什麼話？”
    蔣韓低著頭不說話。
    老王又看向莫冰，“你是怎麼回事，自己不好好自習就算了，還影響別人？”
    “沒有我們是在進行深層次的學術交流。”
    老王皺眉，“交流什麼？”
    “高中生性啟蒙教育應該不應該。”莫冰雙手別在後麵，說得是一本正經。
    蔣韓偏過頭去，憋笑。
    老王瞪大了雙眼，看著莫冰。
    辦公室的老師也把他看著。
    “莫冰！寫3000字的檢討，今晚交給我！”
    出了辦公室，蔣韓笑開了，莫冰斜他一眼，“那什麼，你能收起你那副淫蕩的笑容嗎？”
    “不是莫冰，你也太大膽了吧？還居然實話實說了。”
    莫冰挑眉，猥瑣的笑了笑，“聽你這話，想來平時沒少說假話吧，看不出來啊，咱們蔣大班長還是一假正經啊！”
    蔣韓輕咳一聲，“必要的偽裝那是必須得要的。”
    “你們倆不回班是想做什麼？！”老王出來倒水見他倆居然還在走廊聊天，不禁吼道。
    兩人一聽迅速的跑回了教室。
    “小兔崽子。”老王倒了水正準備進去。
    “王老師。”
    路一寒叫住了他。
    辦公室裏一片沉寂。
    老王皺著眉，“你就非得現在去嗎？現在可是起步階段，雖然你成績好，但是也得注意啊。高中和初中的學習可不不一樣。”
    路一寒表情淡淡的，“我知道。”
    老王見狀就不再說什麼了，畢竟人家身份擺在那兒，就算是成績下滑了，請家教也是可以的。而且像他這樣的很可能半路退學，就算是沒有退學，不參加高考也是正常的，並不會對他的學習生涯有影響。
    晚上下了晚自習，莫冰衝進超市買了兩桶泡麵，出了超市，看著後麵蜂擁而至的人群，長叔了一口氣。他們學校僅辦高中，一個年級一千多人，三個年級和補習班加起來將近四千人。但是學校裏的商店卻隻有一個，商品的種類少不說，還比外麵賣得貴些。最讓人鬱悶的是商店裏隻有兩個收銀台。每當飯點時總會看見結帳的隊伍排成了兩條長龍，也還好大家都比較有素質，知道要排隊，要是不排隊，隻怕裏麵會亂成一鍋粥。
    今天下午，莫冰因為被物理老師叫去辦公室，所以沒有吃飯。上晚自習的時候，已經是餓得肚子呱呱叫了，鈴聲一打，立馬衝出教室，他可不想因為等著付錢而被餓死，何況他還要爬六樓更是一秒鍾都耽擱不得。
    宿舍的回來的時候，莫冰一桶泡麵已經下了肚，正在慢條斯理的吃第二桶。
    宿舍甲：“跑得跟兔子似得就為了一桶泡麵，太沒追求了。”
    莫冰：“謝謝是兩桶。”
    宿舍甲“……”
    宿舍乙：“話說你怎麼弄的開水啊，老頭子會舍得給你？”
    老頭子，是指他們這層樓的宿管。
    “沒，我給了他孫子兩塊糖，他孫子幫我泡的。”
    宿舍乙立馬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莫冰得意的一笑，繼續專心的吃泡麵。
    宿舍丙：“那二十一班的那誰，據說要去美國跟他媽拍什麼親子活動的節目，假都已經請好了，明天就走。”
    “喲，星二代就是不一樣，還沒長開呢，就開始出名了，沒準以後接他媽的班，繼續為廣大人民造福祉。“宿舍乙。
    莫冰喝完最後一口湯華麗的把碗扔進垃圾桶，抹了把嘴，“那什麼，明天誰值日啊？”
    宿舍相互看了一眼，紛紛指著他說：“你！”
    莫冰：“。。。。。。”
    天空灰蒙蒙的，沉得很，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這天氣，配上莫冰的人品這才是絕了。從開學起他就有一個習慣，就是隨身佩帶一把雨傘。你說這太陽太大吧，還能遮遮陽，萬一下雨了就派上正真的用場了。可是大夏天大遮陽傘的男人實在是少數，把雨傘當遮陽傘的估計這個極品也沒見幾個。莫冰自然是不會去當的。你說，這傘拿在手裏，一不能遮陽，二沒有雨可躲，那戴在身上做什麼呢？徒增負擔。
    宿舍乙對他如此說道。他仔細的想了想，覺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於是，就把傘放下了。可是啊老天爺成心跟你過不去的時候，你也就隻能認栽了。
    明明早上出宿舍的時候還能看見朝霞，這會兒確實傾盆的大雨。眼見的就要放學了，這雨卻是一點兒要停的意思也沒有。早上起得晚，沒能吃成飯，就盼著中午這頓。可是啊，可是啊。莫冰心裏已經是淚流滿麵了。
    “叮~~~~~“下課的鈴聲響起，老王拿著教案出去了。
    莫冰對著雨簾暗歎，“哎，這是要餓死人的節奏啊。“看著班上的人一個個的都走出了教室，就連他們宿舍的幾個也都蹭到了傘，難道這真的是他人品不行？
    “莫冰，你怎麼不去吃飯啊？“林陶走過來，問他。
    莫冰雙手一攤，“很明顯，沒傘啊。”
    “哦。“林陶笑了一下，“我有傘，我們一起去吧。”
    莫冰眼睛一亮。
    那二年，同學們相對還是比較純情的，不會因為一男一女共享一把傘就流言滿天飛，無非也就是走在路上甩幾個眼神，和同伴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罷了。
    這個傘確實是有些小了。林陶和莫冰差不多高（還沒有發育哈），林陶打著傘，兩個人之間還是隔著一拳的距離的，於是兩個人的肩膀都被淋濕了。莫冰在心頭深深的感慨：這反正都是一樣被淋濕，我還打這傘，忍受這異樣的眼光做什麼？
    “那什麼，這個傘實在太小了，不如，我就先走了，反正也已經淋濕了。”莫冰忍了半天還是開口了。
    “你別啊。“林陶急道：“不如這樣你把傘拿著，我先走吧。”
    那肯定是不行的啊，這被人看見了，像什麼話？
    “不行，你是女生，我是男生。淋雨也是我淋才對。”莫冰急忙說道。
    林陶轉了轉眼珠，一把把傘柄往他手裏塞，然後，轉身就往雨裏麵衝去。
    “喂！“莫冰朝著那個在雨中狂奔的身影喊道。
    林陶回頭對他揮了揮手，然後就匆匆的往宿舍跑去了。
    站在原地，莫冰有些尷尬。默默地轉身往食堂走去，不巧，看見一個熟人。
    路一寒行走在雨裏，沒有撐傘。那不疾不徐的步伐，一點兒沒有被雨淋到的不適，還給人一種很享受的感覺。
    莫冰走上前去，把傘分一半給他。
    路一寒看著來人，皺了下眉。
    莫冰壞笑著說：“怎麼樣？那份禮物好不好，對方有沒有很感動？”
    聽到這話，路一寒黑了臉，加快步伐，往雨裏走去。還真是多虧了他給的建議。那個生日party上那麼多人送禮，偏偏的就選了他的打開，偏偏的打開還是那樣的一個東西。小姑娘相當的不給他麵子，當場就哭了起來。她媽媽怎麼勸都勸不住，他媽媽也是尷尬的很。這也就直接導致了他必須要跟他媽去美國參加親子活動的後果。現在想起來還是一肚子的火氣，這倒好，這人居然還居然主動的問起來了。
    “那什麼，不會是把人家嚇哭了吧？“莫冰追上去，不依不饒。
    路一寒停下腳步，看著他，雨裏他的視線不是很好，但是那人臉上的調笑他看得依舊是一清二楚，咬咬牙，“別跟著了。一個大男生還要人女生淋雨，也不嫌丟人。“說完轉身就走，隻留下一個被雨水模糊了的背影。
    “靠！不說實話會死啊。“莫冰恨恨的說道。
    不過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肚子很餓，很餓，必須的去進餐。至於這傘，他也是相當的無奈啊，也隻能是下午還給林陶的時候說聲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