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家門口站著一個人，聲控燈亮了後那個人轉過頭來看我，良久才開口叫了我一聲，“阿哲。”我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個稱呼，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這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久到，我幾乎要忘了這個人。
    “你是……雲左？”我愣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的名字，扶了扶眼鏡，感覺手指顫抖。穩了一會兒以後這才緩緩踏上階梯，一邊掏出鑰匙開門，“好長時間不見了，怎麼有空過來？”
    背後的雲左笑了笑，而後用雙手慢慢摟住我的腰，將頭深深的埋在我的頸部深吸一口氣滿足歎道，“阿哲，好想你。”
    我隻感到一陣惡寒，但卻像被釘子定在原地一樣動彈不得，“別……別這樣……雲左，樓道裏會有人來的。”
    “哦~明白。”雲左句尾俏皮的上翹，而後我被他推搡著進了門，他順手把門鎖上後我就被壓在門上。他勾著唇摘掉我的眼鏡開始吻我，雙唇冰冷。
    而我也止不住的顫抖。他的氣息縈繞在鼻尖，一點一點像是要喚起我塵封許久的回憶。
    許久，他捧著我的臉，雙目炯炯的看著我，黑暗的夜裏像是會發光一樣，溫柔又深情，但是在我看來卻像饑渴的野獸一樣，等待時機將我吃拆入腹。
    窗外轟地響起雷聲，然後雨也開始下，漸漸大了起來形成雷電交加的暴雨。
    “我……我還沒關窗……”我這樣說著，希望他能放開對我的鉗製。而他也挺配合，笑了一聲就鬆開了我，我連忙拿過眼鏡戴上跑去關窗，臥室廚房餐廳。希望一回頭這個人就可以消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樣。
    “你……想喝點什麼？”我打開燈問他，這才注意到他穿著熟悉的黑色衛衣，牛仔褲上沾著褐紅色的汙漬，他的頭發有些長，臉依舊清秀。
    “有酒麼？”他換了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仰著頭問我。
    “……隻有水。”
    “那你還問我什麼？”
    “……”
    他見我不說話，哼笑一聲，而後從身上摸出煙來叼在嘴裏，大概是見我皺了下眉才把打火機扔到茶幾上，又哼了一聲，“你啊，真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啊。”
    我依舊不說話，對於他，我隻有恐懼。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希望他能消失，最好永遠也不要出現，記憶也一並抹掉。
    “阿哲，我說，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他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犀利的眼神看著我，我感覺我越發顫抖。
    他向我招招手說，“阿哲，過來。”
    過去會發生什麼。記憶的黑匣子像是被打開一條縫，往事逐漸重現在我眼前。學生時代被這樣的要求不止一次，他將醜惡的東西發泄在我身上，而我卻無力抵抗。越是抵抗，就會被更加粗暴的對待。
    好想讓他去死。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在心裏狠狠的詛咒他。快走到他身邊時被他一把拉入懷中，然後被強行按在沙發上。
    要開始了麼。
    “阿哲，你怎麼能忘了我們的約定呢？”他摘掉我的眼鏡放在茶幾上，笑了笑，“阿哲，你也想我，對吧？”
    我不說話。被摘掉眼鏡後眼睛模糊一片，但是依然可以看清他的眉眼。
    他為什麼不去死。
    他低下頭開始吻我，細碎的吻落下來像是在珍視什麼東西一樣。
    好想讓他去死。
    我一邊發抖，一邊咬緊唇，而他注意到之後將手伸到我嘴邊，“阿哲。別咬自己。”
    好想殺了他。
    嘴裏彌漫血腥味的時候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但是這還不夠。
    雲左眼睛一直看著我，那雙丹鳳眼微眯著，衣服下的身子精悍結實，這個人從學生時代就被女生追著奉為男神，渾身上下每一處都被女生們喜歡。
    而我卻討厭他所有的東西，尤其是他一直盯著我的眼睛。
    殺了他。
    腦海裏這麼叫囂著。
    沒事的，殺了他。
    腦海裏一直這麼喊著。
    我顫抖著，伸出雙臂，他驚喜的俯下身子將頭埋在我頸部，“阿哲，我喜歡你……阿哲，我好想你……”
    是啊，雲左，我也好想你。
    好想你去死。
    煙灰缸砸在雲左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我想，可以結束了吧。
    窗外雷電交加，風雨大作。
    “阿哲……你何必呢？”雲左吃吃的笑起來，“每次都來這招，真疼啊。”
    雲左直起身來看我，講他被砸到的，凹下去一小部分的頭扭過來給我看，“你看到了嗎阿哲，真疼啊。”
    我木然的看著雲左，身體卻顫抖得更加厲害。
    “怎麼了？阿哲，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雲左笑著，“我喜歡你啊，阿哲。”
    黑匣子打開了。
    我怎麼忘了，雲左其實已經死了。死了好幾年，在幾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被我用煙灰缸砸了後腦，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個約定……
    雲左和我的那個約定……
    是什麼？
    ※
    2014年X月X日大雨
    昨天見到阿哲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變。也是啊，死了的人怎麼會變呢，他穿著以前我買給他的黑色衛衣，臉還是清秀的樣子，頭發有點長。
    雖然我經常欺負你，但是阿哲，我還是喜歡你。應該是太愛你了。
    不過我不知道還能記多久，醫生說我記憶力越來越差了。我不想忘記你，阿哲，無論如何都不想忘記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