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衝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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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這是對二弟施了什麼藥?”
趁司馬鈺沐浴的空當,正在靈溪走廊上踱步的司馬藍聽到許久未聞的小名,頓時愣住了。
司馬徽似乎沒有理會司馬藍這腳步一停,反而一把上前抓住司馬藍的手臂,目光真誠而無奈的說道:“二弟這門婚事,事關爹爹,如今你已入鳳歌,打小來,隻有你才能勸得動二弟那頭驢,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能把二弟接過去再做鳳歌的相邦,知道麼。”
司馬藍聽出司馬徽言中的低沉,不禁翹眉一笑,“那哥哥又想讓小妹如何向那鳳帝交差呢?”
“這個。。。。”司馬徽撓撓頭皮,顯然他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司馬藍瞧著司馬徽這模樣,輕輕掙開司馬徽的手,看著偌大的大院悠悠說道:“鳳帝雖然年幼,但也不是善欺之輩,再者,楊子霧可不怕用戰爭來解決。長公主這未免是拿兩國百姓在開玩笑!”
“沒想到你還議論起這些事來了?”
忽然一聲讓司馬藍心扉一驚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膜,司馬徽瞥了一眼司馬藍,自顧自上前拜道:“見過爹爹。”
司馬藍暗自攥緊拳頭,也上前拜到,哪曉得司馬狐並不理會,徑直走過二人,司馬徽趕忙跟隨在後,司馬藍心裏卻望著那無比熟悉的背影咬緊了牙關。
“愣著幹什麼!還不跟上。”正當司馬藍心中暗潮湧動,司馬狐又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言得司馬藍挪動蓮步在一行人的尾端。
揣著打著小鼓的心,踏著靈溪走廊那叮咚作響似走在溪水上的玉磚上,司馬藍的衣角快被她的手指撚碎,然而剛到門口,隊伍默契的在一刹那停下了步子。
抬眸望去,司馬鈺此刻立在殿外,早已沒有她半個時辰見到的模樣,又恢複了以往的幹練與高傲,在司馬狐麵前還能抬起頭來直視的人也隻有他了。紫晶色的長袍繡著蜿蜒的金龍,襯得司馬鈺的眸子越發不可逼視。
沒錯,這是屬於皇族的氣勢。
“這新郎袍很適合你嘛!”在一片鴉雀無聲中,竟是司馬狐率先讚歎道,這讓司馬徽等人亦是附和起來。
而司馬藍躲在最後,偷偷看著司馬鈺,難得的是,司馬鈺勾起了嘴角,顯然很是滿意。
但是,司馬鈺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反而越過司馬狐直直來到司馬藍的麵前,那雙將同窗推下官場懸崖的手慢慢托起司馬藍紅潤的臉蛋,不僅是司馬藍懵了,連司馬狐也沒有想到。
“我會記得你這個人情的。”
單單附耳的一句話,讓司馬藍咽了口唾沫,就在司馬鈺二十三歲,她十二歲的那年,司馬鈺也對她說過這句話,是在司馬鈺憤然出府的時候,她放走了倉惶想從後院翻牆走的司馬鈺,那時候,司馬鈺還是騎在後院金瓦上對她說的這句話,想著司馬鈺那時候的模樣,司馬藍笑出了聲。
司馬鈺自然知道司馬藍腦海中的情景,他看著司馬藍傻笑的樣子,靜靜地將她攬入懷中,“再幫我一次,作為回報,我會問你一件事。”
“什麼?”司馬藍剛問出聲,司馬鈺便鬆開了懷抱,轉身對司馬狐說道,“長公主在哪?”
司馬狐率先從不可置信中醒來,他突然疾步來到司馬鈺跟前,雙手搭上司馬鈺的雙肩,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眸無比清澈起來,“你真的願意留在龍涎?”
“這不是你想看到的麼。”司馬鈺沒有毫不留情的打掉司馬狐的手,而是盯著司馬狐閃爍的瞳仁,淡淡地答道。
“好!好好好!”司馬狐爆出一聲長笑,牽起司馬鈺的手,司馬鈺也有些吃驚,但他隨即看了一眼司馬藍,司馬藍也暗自額首,緊緊跟在後頭。
恰巧愁眉不展的趙月正迎麵而來,見到司馬鈺,笑容瞬間綻開,全然不顧他人,便撲進了司馬鈺的胸膛。
司馬鈺輕拍趙月的後背,但司馬藍卻捕捉到了前一秒司馬鈺不一樣的神色。
“你們都退下吧!徽兒去準備準備,我們要向國君報喜才是!”司馬狐看著眼前這對新人,十分欣慰,心中的警惕自然放鬆不少,司馬徽樂嗬嗬的點頭應著,父子兩就這般悄無聲息的熄滅了電燈泡。
反觀司馬藍,倒亮得津津有味。
司馬鈺的神色越發暗淡,待司馬狐等人走遠,便硬生生將趙月從自己雙臂中拽了出來。
趙月還一臉不解的望著司馬鈺,這時她才發現司馬藍默默的站在一旁,看她也穿著司馬家族的紫晶,趙月這才沒有責罵,臉上卻寫滿了不悅。
“你在這幹什麼?”
“嗬嗬,公主,我等著接回相邦。”
趙月一聽相邦二字當即敵意滿目,剛想發作,不料被司馬鈺給擋了回去,隻聽似水一般的聲音浮過趙月的心房,“我不會離開你,但是我想出去走走。”
趙月被司馬鈺雙眸的柔情給吞噬了,司馬藍也被司馬鈺給吸引了過去,若說這是演技,可就太可怕了。
司馬鈺見趙月已然沉溺其中,用力的握住趙月的左手,十指相扣,輕輕邁動腳跟,趙月渾然不知,他們正朝著後院走去,司馬藍饒有意味的做了一名觀賞者,可她看著趙月又望望司馬鈺,心中驀然一揪,若趙月是自己,而蘇卿府則是現在的司馬鈺,再聯想到蘇卿府沒有對自己孤身冒險而有絲毫阻攔,司馬藍的心瞬間涼了起來-------那自己可不是也被欺騙在情愛之下?
不,不!
司馬藍狠狠的搖搖頭,才發現後院已然在腳下,隻見司馬鈺利用趙月,輕而易舉的過了後院守衛,這下連牆也不用翻了?
可就在司馬藍眨眼一下,司馬鈺猛地一掌打在趙月後頸,瞬間讓司馬藍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司馬鈺橫抱起趙月,扭頭對司馬藍說道:“愣著幹什麼!翎孜未來久了,以你的記性,曉得哪有客棧吧!”
司馬藍木訥的點點頭,司馬鈺全然不顧懷中的佳人,隨著司馬藍的腳步,一路到了一家小客棧,粗略的交代小二幾句,便丟下了趙月,剛想買馬,司馬鈺忽然想起了什麼,在懷裏摸索一陣,掏出一塊玉玦來。
“用它換兩匹馬?”司馬藍見這玉玦晶瑩剔透,一看便是上品,不禁驚呼起來。
司馬鈺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昏睡中的趙月,手又握緊了玉玦,司馬藍身為女人,自然看出了司馬鈺眉間的猶豫,還想勸他莫浪費了這玉玦,可司馬鈺快她一步,將玉玦塞進小二掌心,翻身就上了馬,一臉巴不得快些離開的樣子,對司馬藍吼道:“還不快走!待老頭子稟告了龍君,就插翅難飛!”
司馬藍一聽,趕忙上了馬背,還沒坐穩,就被司馬鈺一抽馬鞭,兩匹黝黑的駿馬馱著二人疾馳在天地間,全然不知馬背上的人兒有何心思,兩抹紫色的身影剛到城門下,就被軍士毫不猶豫的攔了下來。
“大膽!我乃龍涎駙馬,司馬二子司馬鈺!快滾!”本就一心想出城的司馬鈺一被阻攔就過猛的拉起了韁繩,座下駿馬揚起前蹄,軍士迎麵吃了一鼻子灰。
阻攔的軍士將目光打在司馬藍身上,打量一番又回到司馬鈺身上,“駙馬為何離京?可有聖諭?”
這軍士話音剛落,守城的將士紛紛持刀對立兩人,司馬鈺深吸一口氣,剛想駁辯,就見司馬藍悠閑的驅馬上前,芊芊玉手當即指在那開口的軍士眉心,厲聲喝道:“我乃趙月!我即是聖諭!本宮想駙馬隨著出去走走又如何?哪是你們這些奴才可以多管閑事的!”
嬌喝一休,司馬藍舉掌一括,當即在那軍士臉上留下五條紅印,司馬鈺座下的馬兒不禁踱步不已,打了個響鼻,似乎在為司馬藍喝彩。
這一掌刹那間打趴下了眾軍士手中的刀劍,司馬藍嘴角暗自一翹,又大聲言道:“爾等還敢以刃對本宮?單這一條本宮就能要了你們的狗命!但念到駙馬在旁,速速讓開,饒你們不死!”
此聲一出,軍士嘩然散開,那名為首的軍士也躲到一旁,他們這些兵士哪會見過趙月,隻不過看著司馬藍氣勢凜人,還真敢動手,心想不會是假的,再者不管是真是假,他們也想活命不是?
“哼!算你們識相!”司馬藍回眸看去,司馬鈺已然憋足了笑意,二人趕忙一蹬馬肚,駿馬揚起的泥土又濺了軍士一身,也算是耀武揚威了一回。
“沒想到,你還能出此一招。”司馬鈺一下調轉馬頭,驚得司馬藍狠狠一拽馬韁。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相國不也如此?”司馬藍自信的對上司馬鈺的眸子,卻見司馬鈺笑道,“我用了何等手段?”
一陣微風拂過司馬藍的發梢,此時她與司馬鈺一前一後,司馬鈺又無形的占到了上風。
“穿著新郎袍隨我逃落到此,算不算?”司馬藍是真真覺得諷刺的,趙月一手所繡的郎袍竟被新郎穿來逃婚,司馬鈺聞言,苦笑一下,攤開雙臂,道:“若這也算手段的話,我的那個問題就不必報答你了。”
司馬藍見司馬鈺眸中毫無波瀾,自己心裏卻翻江倒海,她不禁上前跟司馬鈺並轡而立,“我知道你會問的。”
“哈哈。你諷刺我這般境地,可你是否想過,齊王與陛下,誰真心待你?你又穿著誰的嫁衣逃避了誰?”司馬鈺雲淡風輕的說完這一番話,司馬藍盯著他的眼睛,渾然不知她的手掌已被韁繩勒出了紅印。
“我穿著齊王給我的嫁衣嫁給了齊王,並沒有逃避誰。”司馬藍這句話說出口都覺得底氣不足。
司馬鈺含著笑靜靜地與司馬藍四目相對,然而,司馬藍終究是敗下陣來,“連你自己都覺得難以欲蓋彌彰,又何苦欺騙自己?”
司馬藍被質問得垂下了頭,司馬鈺也不是得理饒人的性子,“楊將軍不可能不布置人接應你我,在出城門之前,你冒險充當趙月,其實,也是為了讓在後城的人以為是你的金蟬脫殼之計,而我真正想問的,是,誰叫你前來龍涎?”
“陛。。。”
“是齊王!對吧?”
司馬鈺絲毫沒有給司馬藍有所辯解的機會,他再次步步緊逼,仿佛在司馬府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一般,“你想我跟你去見蘇卿府?我相信你的把握是方才已然招搖過市,我若不跟你走,我定走不出這龍涎,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問我?難道你還想有第三條路嗎?”司馬藍忽然昂起頭,她相信司馬鈺別無他選,可她錯了,她發現司馬鈺比她更自信。
“當然會有第三條路!你自個兒想想吧!我落到蘇卿府手裏,陛下問起來,他會如何交代?”司馬鈺伸手為司馬藍拂開垂落下來的發絲,忽然貼近司馬藍的耳際,“忘了告訴你,不讓你來龍涎的,才真的是陛下。”
聲音真的不大,可震得司馬藍的防線轟然倒塌,司馬藍覺得自己耳膜必定是被衝破了,才讓這句話直灌進了腦袋裏!
“你若放我隨楊將軍的人馬回到鳳歌,你也不必做那替罪羊!”
“嗬嗬。。。說了這麼多,你終於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司馬藍的笑聲如同冰窖一般,她死死的盯著司馬鈺透黑的雙眸,猛然扭轉馬頭向翎孜城的方向,“我做不做替罪羊,你都會傷害卿府,那我不如告訴司馬狐,縱使你有萬條路,我也給你掐斷!這般,卿府便不會進了你的圈套!我也不介意跟你魚死網破在這龍涎!”
司馬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般拚了命的維護蘇卿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擁有怎樣的勇氣才對司馬鈺說出了這話來,她不能讓司馬鈺逼得無路可走,她不得不也絕對會相信那個在自己心窩子裏的男人。
司馬鈺最後還是妥協了一個在愛情麵前智商為零的女人,司馬鈺沒有想到,自己用趙月在她麵前這般鋪墊,司馬藍任然沒有選擇現實。
“果然天下女人皆情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