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這事兒也不是那麼難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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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眼神渙散,臉上還有沒抹幹淨的血跡。回憶這事情的整個過程,就好像發夢一樣。
他們三個離開包廂之後就在樓下打車,見了鬼了,KTV的門口居然打不到車。等了大概十幾分鍾孫建陽就不耐煩了,李青就提議不如就去隔壁的賓館過一夜算了,反正都喝大了,孫建陽和秦沐都是和父母同住的,回去說不準還會打擾到他們休息。三人就去旁邊的賓館開了兩個房間。開了房間之後倒也就不急著休息了,孫建陽提著好幾瓶酒又去了秦沐的房間,幾個人又喝了一個多小時的酒,孫建陽和李青才回自己房間休息。
李青和孫建陽住一個屋,秦沐自己住一間。真是喝的有點懵了,洗完澡之後,李青發現自己把錢包落在了秦沐的房間裏,自己拿了秦沐的錢包回房了。湊巧秦沐的房卡就放在錢包裏,李青就趕緊去了秦沐的房間。
賓館房間的廁所就處在門開進來的一側,李青一進門就發現廁所門敞著,燈光從門裏泄出來,探頭一看,秦沐閉著眼睛躺在了廁所裏,燈光明晃晃的照在瓷磚上,大片紅豔豔的顏色還在蔓延,觸目驚心。
李青大驚失色,當場就尖叫出聲了。隨後就是一場混亂,李青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先打的120還是先回房叫的孫建陽。秦沐的手腕上有兩道口子,是用刀片劃的,傷口很深,人一送到醫院就進了手術室了。
李青暈頭轉向的把錢包遺留在了賓館,孫建陽身上的錢不夠,隨後就打了陳瑞電話。
陳瑞聽完之後沒有說話,視線定格在“手術中”這三個字上。此時孫建陽和趙曉風也已經回來了,嚴冬的深夜,四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守在了手術室門口。
等候的時間總是感覺是漫長的。在孫建陽覺得自己快做成石雕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搶救及時,秦沐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護士就簡短的交代幾句之後,就將秦沐送往病房。幾人自然是要隨行的,當孫建陽去拿扔在椅子上的外套時,陳瑞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那留在外套上已然幹涸的暗紅色讓他眼仁生疼。
秦沐這事還沒有,也還不敢去通知他家裏人,這剛做完手術,麻醉還沒有退,這一晚上勢必是要有人看護的,陳瑞沒多話,馬上就安排好自己留下,讓孫建陽和李青先離開。一來這兩人酒喝得都不少,若不是秦沐出事的緣故,這兩人也早已在賓館睡得不省人事了;再者,事出突然,他們還在賓館遺留了不少東西,旁的倒是還好,錢包裏可還放著身份證;最後,這兩人的外套都沾著血跡,身上也有一些,回去清理一下也好。
陳瑞和趙曉風兩人自然是比他們的狀態好上不止一星半點,驚心動魄的鬧了這麼一晚上,在得知秦沐的安全之後,孫建陽和李青也的確是乏到不行,心裏也是一團亂麻,也就同意了陳瑞的安排,就說明天一早再來探望就是了。
秦沐被安排進了一件雙人病房,另一張床上空著,陳瑞略看了一圈就要趕趙曉風回家。
“你回家去吧,我一個人守著就行了。”
趙曉風這次特老實,一點異議也沒有,就關心了幾句也就離開了。
他能夠明白陳瑞此時心情還需要平複,他留下來的意義不大,給陳瑞一個安靜的空間才是此時最合適的做法。
最後病房裏就留下了陳瑞。看著躺在病床,就像是睡過去的一樣的秦沐,陳瑞想不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能夠在自己的手腕劃下兩道口子,他真的就這麼決絕的想死?秦沐無知無覺的徑自昏睡著,沒人可以給他答案。
第二天一早,清醒過來的秦沐睜開了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直愣愣的出神好一會兒,大粒大粒的淚珠從眼角滑落,隱進兩鬢。
這一場無聲的哭泣一直持續到了陳瑞的出現。
陳瑞早起就去打熱水去了,剛好就見到了提著早餐進來的趙曉風,從他離開到兩人回來,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秦沐就已經醒過來了。秦沐的眼淚陳瑞好像看不到,他示意趙曉風去通知醫生,自己就坐在秦沐身邊陪著。視線落在了窗外,也不開口,就隻是陪著而已。
趙曉風個急驚風的做事,很快就帶著護士進來了,這會兒秦沐也已經止住了淚。護士例行問了病人幾個問題,有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不是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好了。
接著就是一些瑣碎的事情,洗漱啊,早飯啊什麼的,也折騰了一個小時才算消停下來。末了末了還把趙曉風打發出去了,陳瑞這時候才開口問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秦沐躺在床上,看著包裹的厚厚的手腕,想著,真疼啊!“他訂婚了。”
“秦沐,這是你早知道的。”所以,你應該不至於為了這件事去自殺的,秦沐。
秦沐垂眉低眼的,彎了彎嘴角,笑得不無諷刺。“我是早知道的。我知道他什麼時候結婚,他告訴過我了,他還說會給我發帖子,我連那天參加婚禮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可是陳瑞,我那麼不開心的,我昨天看到你和趙曉風,我就想,我為什麼要和一個男人攪合在一起,那多奇怪啊。然後我又想,幸好我們分手了,可是……可是……”聲音越來越低,話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了,隻剩下眼淚斷了線的落在了枕頭上,留下深色的水跡。
陳瑞更加靠近他,輕輕把手放在了他的頭上,秦沐猛然掀起被子把頭蒙上,然後,失聲痛哭。陳瑞還當他是豁達的,理性的,把人生安排的像一場棋局,連感情都可以在開始之初就決定好結束之時。戀愛時他是真心的,分手的時候也是不舍的,但陳瑞從不覺得在那場感情裏秦沐有過傷心,直到今天……
秦沐也不知道自己蒙在被子裏哭了有多久,反正是哭到了再哭不出眼淚的時候,多次喘不過氣,連頭皮也是麻的。
門口前來探病的孫建陽,李青,還有回來的趙曉風,三個人就那麼擠在門口,聽裏頭那動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麼麵麵相覷的杵在門口聽牆角。
秦沐把被子掀開來,整張臉包括眼珠子都是紅通通的。“陳瑞,我沒有你的勇氣,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讓別人知道我喜歡男人的。我羨慕你,但也嫉妒你。”
啥?門口的孫建陽和李青驚駭對望,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炸的外焦裏嫩的。
“我隻是奇怪,陳瑞,我和他之間,明明認真的卻為什麼像是一場玩笑?”秦沐已經完全混亂了。他明知道不論彼此用情多深,分手都會是最終的結局,這是他們共同的認知。隻是他又不甘心,明明就是真心實意在一起的,為什麼分開可是是那麼輕易的?為什麼那麼難過還是要粉飾太平?
他知道自己是不敢出櫃的,昨晚看到陳瑞出櫃他也很是煎熬。一方麵,他佩服陳瑞的勇氣,陳瑞這樣的人,相比做之前就想好了所有後果,他既然敢去做,說明他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一方麵,孫建陽他們的態度,讓他既擔心陳瑞的處境,但也有一次堅定了他的選擇。沒有人會理解他們,沒有人會接納他們,隻有隱瞞自己是個同誌的事實,獨自在漫長歲月裏承受寂寞侵蝕,才能安然的在這個社會生活下去。另一方麵,他不禁為自己感到悲哀。悲哀於自己的愛情終究是缺憾的,悲哀於自己戴著假麵具卻還沾沾自喜……
“秦沐,你昨天劃第一刀的時候在想什麼?劃第二刀的時候你又是怎麼想的?連醫生也說刀口很深,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你早沒命了。兩刀,秦沐,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陳瑞以為,這才應該是症結所在。
“我……”其實不可否認酒精在裏麵發揮了重大作用,秦沐現在回憶第一刀的時候已經模糊了,至於第二刀……“我想,我都是想知道,我的葬禮,他會不會哭?嗬嗬……我怎麼會那麼矯情呢?跟個娘們兒一樣的想這種不靠譜的事。”秦沐笑到最後又笑出淚來了,原本俊朗的臉上此時好不難看。
門口的三劍客現下是徹底找不到進去的時機了,幾人訕訕的就離了住院部,傻坐在小花園裏。
“我總覺得我還沒睡醒。”李青望天,不明白這世界是怎麼了,難道同性戀還有得傳染?
孫建陽叼著煙,沒點著,不言語就把煙蒂咬了個碎爛。
“還是我們聽錯了?”李青越想越不明白,就越是把心思放到這上頭琢磨去了。
“呸……”孫建陽特沒公德心的吐了一草坪的煙碎末。他是真沒精神去搭理李青了,他自個兒也是腦袋大。怎麼一個兩個好哥們都這個樣子?昨天陳瑞給他們這種刺激的時候他還有脾氣,這會子也已經一腦袋漿糊了。總是感覺智商不夠用~~唉~~~
“內什麼~~”趙曉風小心在旁邊探出頭來,笑容可掬的。“其實吧,這事兒也不是那麼難懂的。你們要是有點什麼疑問,我也是可以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