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裳五歲的時候，陳禾偉三十而立的年紀。
    父母曾經很相愛，隻是現在不愛了，所以在楊裳五歲的時候離婚。陳禾偉和楊裳一樣，都和母親姓楊，離婚後被父親帶走就改姓陳。
    “我叫陳禾偉，現在是您的房客，請多多指教。”
    從房子租出去以後，楊一是在一個月後才見到租房子的這個男人。
    兩個月後，楊裳第一次去陳禾偉家裏。沒有電腦，沒有手機，電視能收到的台也隻有三、四個。廚房內的擺設，看起來就像住進來就沒動過。
    “吃飯了嗎？”陳禾偉問楊裳。
    “沒有。”
    “想吃什麼？”
    “番茄炒蛋蓋澆飯。”
    陳禾偉牽著楊裳去樓下的飯館。
    這裏很多人，很熱鬧。楊一不喜歡這裏，她覺得住在這裏會影響楊裳。這種燈火通明的飯館，是很多不堪入流的人很喜歡聚餐的地方，經常在這裏點幾份小菜、一打瓶酒，吵吵鬧鬧到後半夜。
    “房東太太不回來給你做飯嗎？”
    “她在醫院，做護士長，應該很忙。”
    “早上她上班的時候沒有給你留口訊嗎？”
    “沒有。”
    簡單的對話結束後，打包的兩份蓋澆飯到手，陳禾偉牽著楊裳去超市買了很多零食，然後回家。
    作為回報，楊裳把已經看完的《達•芬奇密碼》借給陳禾偉。
    第二天楊一沒有回家，也沒有打過電話。下午陳禾偉帶著楊裳去醫院找楊一，醫院說楊一今早上沒有來上班，陳禾偉並沒有報警。回家後請開鎖匠幫忙開門，鄰居晚飯過後看見楊裳坐在樓梯間目不轉睛的看著開鎖匠開門。
    “媽媽呢？”阿姨抱起楊裳就在臉上啾了一口。
    “在醫院加班。我剛剛下樓買冰淇淋，出門忘拿鑰匙，對門的陳叔叔幫忙請開鎖匠來開門。”楊裳所說的話，全是陳禾偉教的。
    “嗯，一會兒我和邱叔叔散步回來看看你，你在家要把門鎖好，明天上學邱雲和你一起，你等等他好不好？”
    “好啊。”楊裳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十天之後，楊一還是沒有回來。陳禾偉從白天到晚上都在家裏，周末楊裳寫完作業就看見陳禾偉在窗戶邊發呆，偶爾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我媽媽去哪兒了？”楊裳說。
    “死掉了。”陳禾偉安靜的說了三個字。
    “你不是說媽媽去找明明了嗎？”一瞬間楊裳眼淚就滾下來了。“為什麼要騙我？說謊話，吞千針，你還教我說謊話……”
    “…我隻是想和你多呆幾天…而已……”每天陳禾偉都在家裏數時間，住在楊裳對麵，就算不見麵，不說話，隻要知道她所在的地方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也能讓自己安心。“好希望能一直保護你，好希望二十年後能參加你的婚禮。”
    在這個時候，小孩子是聽不進其他的話。
    “我要找我媽媽……我要找我媽媽……”楊裳邊走邊向門口走去。
    陳禾偉從椅子上起來，拉過楊裳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楊一從小就在教楊裳，大哭大鬧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楊裳不會像其他小孩那樣情緒過於激動，隻是有所抵抗的向門邊走，哭著回答：“你是陳禾偉！”
    “你說我是騙子，剛才我說你媽媽死了，也是騙你的。你覺得對不對？”陳禾偉問楊裳。
    “……”楊裳沒有回答。
    “謊話不是我教你的，是你自己先說的。你說過你會好好保護弟弟，但是你說謊，你根本沒做到。”
    “我有好好保護弟弟……”楊裳瞬間哇哇大哭，情緒莫名提高很多，打著陳禾偉的手。“我有好好保護弟弟，我沒有說謊話。”
    “他三十歲的時候來找你，但是你在哭，沒有聽他說話。現在你不哭，我就告訴你，他找你時想對你講的話。如果你現在還是要哭，然後去找你媽媽，說謊話，吞千針，你沒有保護好你弟弟，你說了謊話，可是要吞一千根針。”
    陳禾偉知道每個小孩在這個時候都會哭，會鬧，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但陳禾偉是一個了解楊裳的人，他會對症下藥。
    在楊裳能更加好好聽他說話的時候，陳禾偉把一張紙條拿出來。
    “認不認識上麵的數字？”陳禾偉問她。
    “認識。”
    “你來抄一遍，好不好？”
    陳禾偉把筆和紙給楊裳。
    楊裳趴在桌子上，照著紙條上的數字一一抄寫了一遍，另一隻手擦著眼淚。
    “把你寫的折好，放進這個盒子裏。”陳禾偉打開一個盒子，黑色的，不大。“我在未來等你長大，你一定要努力記得今天。你想把這個盒子放哪兒？”
    “放傳真機裏。”
    “明天你就打電話給警察叔叔，好不好？我知道明明家的地址，現在我寫給你。”陳禾偉在便利貼上寫出楊月明的地址，貼在電視機上。“到時候警察叔叔會問你問題，今天的事和傳真機裏的盒子你不能告訴他們，誰都不能說。你弟弟十七歲會從澳大利亞回來，十八歲的時候在L市讀醫科大學，你想不想和他一起上學？”
    “想啊。”楊裳摸了摸臉上黏黏的淚水。
    “不論你去哪兒，你都不能把盒子從傳真機裏拿出來。隻要你去L市獨醫科大學，我保證你能和你弟弟一起上學，他會在你二十歲的時候送你一件婚紗，我很希望能看見你穿婚紗結婚的樣子，所以你一定要記得盒子房子傳真機裏，這個秘密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楊裳點了點頭。
    陳禾偉接著說：“我現在把傳真機拆開，把盒子放進去。你能不能用小帕帕把臉擦幹淨？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飯。”
    第二天早上，禮拜一，楊裳並沒有去上學。
    老師給楊一打電話，但楊一失蹤，根本接不到電話。楊裳以往如期上學，上學、放學並無異常，所以老師不聯係家長也很正常。
    楊裳敲陳禾偉門，開門之後，陳禾偉說今天不去上學。
    “你家有座機嗎？”
    “有。”
    “你現在去給警察叔叔打電話，我洗臉刷牙後就過來陪你。”
    陳禾偉給楊裳開門後，楊裳直徑進去打電話，陳禾偉並沒有回去洗漱，而是去了傳真機所在的房間。
    在楊裳報警之後，陳禾偉就不見了蹤影。
    警察到了，問楊裳她媽媽的情況，問陳禾偉的情況，中介那裏也被警察問的雞飛狗跳。最後楊一被納為人口失蹤，而陳禾偉在中介那裏用的假身份證，但警察問了上百次，楊裳都一直說租她媽媽房子的人叫陳禾偉，可中介那裏登記的名字並不是這個。楊裳能被楊月明父母接過去住，各種開銷都一手包辦，全因為陳禾偉寄了一個快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