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花寥寥【019】
    “妾身會等，等郎君想明白的那天。”
    溫婉笑容掩去眼中諷刺，琉姬也不需要聽花的回答，跳過了為存在感著急的沈留白，直接朝著青陌獻殷勤，“是妾身疏忽，怠慢貴客了。妾身夫家姓沈……”
    沈？和沈留白有關？
    “沈娘子多禮了。”青陌淡然客套，餘光瞥向聽花。
    聽花諷刺地勾起了嘴角，曾經的他可不姓沈，這故地倒是被糟蹋了。
    琉姬招待青陌等人的屋子莫名讓聽花眼熟，卻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了，隱約可見天空的屋頂，牆角生機勃勃的，約莫是這屋子不複舊時顏。
    可有誰惆悵哭泣，吾曾聞君酒中疏狂千杯求一醉……
    喜悲難了，紅事白事齊至，可有誰人憔悴？
    找上門的恩師一反昔日慈愛模樣，句句傷人，逼得瞬間蒼老了大半的父親任性地遁入空門。
    守著佛前一炷香，吃齋念佛，四大皆空，空空如也。
    氣倒了的母親病榻纏綿轉輾反側，匆匆幾日便撒手而去，而姨娘們跑得比誰都快，就連他的親娘也拿著細軟款款地走了。
    可以同富貴，不可以共富貴。
    瞬間零落的家，小書呆懵懵懂懂踉踉蹌蹌地想一肩扛起。
    學人作生意，可他手無縛雞之力不是這塊料，被騙了，還得笑嗬嗬地爬起來江湖再戰。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狀元郎嗎？”
    昔日你好我好的同袍全都翻了臉，紛紛跳出來冷嘲熱諷，嗬，讀書人的嘴那是看不見的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看狀元郎你這模樣，想必也用不到拿筆寫字的手了吧。”說這話的，他熟，卻從未認識過。
    “給我打斷他的手！”
    酒是種好東西，他貪戀著，也許隻有醉了才不會試圖再拿起那再也拿不起的筆想著一手傲骨天成我自風流的好字。
    他醉眼朦朧地望著琉姬，“你為什麼不走？”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琉姬既然冠上了你的姓便不會舍你而去。”
    說得真好，啪啪，此處應有掌聲。
    如果沒有撞見，他是信的。
    夜黑風高適合做一切事情的時候，他看見琉姬換了男裝帶著丫鬟偷偷地出門了。
    大概是想著他沒什麼威脅了，琉姬也不在意是否漏了行跡。
    約了琉姬的人也大大方方地在門口等著。
    “嗬，想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
    這聲音很熟，他低頭看著那拿不起筆的手，想聽琉姬的回答。
    琉姬板著臉，“表哥找琉姬何事？壞了爹爹的大事誰也擔當不了責任。”
    “嗬，表妹你可真是無情，也不想想明明和表妹有婚約的我隻能眼睜睜看表妹嫁作她人婦是何等的傷心？”聽不到傷心的味道。
    琉姬挑眉冷笑，“這不是表哥向爹爹提議的嗎？”
    原來，委屈的不止一人。
    嗬你們有什麼好委屈的？他瞅著門口那有恃無恐的兩位冷笑。
    再多的，他也不想知道了，轉身回屋抱著酒盅不放，他想，最最後一次，他該醒醒了。
    可沒有最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