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眸子濃黑深邃，眼尾細長斜飛上翹，尾端銜著一顆別致的美人痣，豐神俊秀如詩畫中人。唯獨眸光太過森冷，季曉山驚得寒毛倒豎，愣是不敢動彈半步。
    季曉山壯起膽子來與他對視了好半晌。她觀這人著一身精美的朱砂紫袍，曲裾下擺黛色騰雲龍紋滾邊，發絲也是被一支簡單的鴉青玉簪綰得安好完整。季曉山越看，便覺得他越發不真實起來，不覺上前一步。
    男子森冷的眼神隨著季曉山的腳步移動。
    不吃不喝，旁人在這黑暗陰冷的洞穴裏哪能存活？莫不要說還能將屍身保存得這麼完好了。季曉山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她一拍手掌，興奮地跑到了這人跟前去。
    季曉山彎下身子，試探一句：“這位公子，能說話麼？”
    正襟危坐的男子維持著原來的摸樣，獨獨一雙眸子，依舊冷漠地盯著季曉山看。
    “不會說話啊？”季曉山皺了兩下眉頭，“那你能動麼？”
    男子麵無表情地看她。
    季曉山跺了跺腳，伸出手在他眼前搖晃兩下。男子眼神隨著她的舉止遊弋，卻還是沒有動作。
    季曉山越發確定自己內心的猜想，她伸出兩根指頭去探他鼻息，一絲氣息也無。
    季曉山大喜，敢情這人不是死人就是雕像啊！季曉山曾經聽孫墨說過，這世間有這麼一種寶物，乃是以天地靈石為原料，雕琢成人的形狀。雕像日積月累後吸收了天地的精華，生出了靈氣，一雙眸子可以隨著人的舉止而動作。
    因此季曉山確信，眼前這男子是尊雕像無異。
    “呼，你嚇死我了。”
    季曉山大舒一口氣，卸下所有防備來，伸了個懶腰。她又打量了這尊雕像許久，突然笑眯眯地，去戳了戳雕像瑩潤玉白的臉頰。
    指尖處冰冰冷冷的。季曉山覺得好玩，喜笑顏開地接連揉了他臉頰幾把，季曉山搓著搓著覺得手感甚好，不覺咧嘴笑道。
    “嘖，這靈石比泥巴好玩多了。還別說，雕得太真實了！”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季曉山玩得膩了，撤下手來。見雕像仍然眼神陰沉地盯著自己看，季曉山抱著胳膊，麵上很不滿。
    季曉山憤憤道：“你一雕像看什麼看，別看了，再看把你衣服扒了拿出去賣錢！”
    她一語話落，似乎看見雕塑鄙夷地眨了下眼，眼神與楚河昔日裏的神情倒是挺像：這姑娘真蠢。
    “哎，你什麼意思啊！”被一尊雕像給鄙視了，季曉山一叉腰，當真撩起袖子來上前扒他衣裳。
    無奈男子坐得太過端正，肌肉精瘦硬實，季曉山氣喘籲籲地將他外衫脫到了手肘處，愣是沒扒下來。
    洞穴裏又陰又冷，季曉山折騰了半天後終於累倒在了地上，她指著雕像氣呼呼道。
    “你等著，等著啊！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整個給端出去賣錢！賣來的錢我一半楚公子一半！”
    雕像恍若未聞一般，季曉山發現他此時已靜靜閉上了眼。
    “果然是能工巧匠雕琢出來的，真是精妙呀。”
    季曉山搖搖頭，感歎一句，打了個寒顫。洞裏氣溫實在太低，她尋不著食物與水源，無奈隻得瑟瑟縮在了牆角處。
    季曉山雙手抱著膝蓋蜷成一團，心內感到無助與恐慌。她逼迫自己靜下心來。
    就當是辟穀好了。季曉山嘴裏嘀嘀咕咕道，也不知外邊如今是什麼時辰了，楚公子吃不到糍粑，會不會像自己一樣肚子餓？
    季曉山心裏念著，眼簾開始模糊起來。她打著瞌睡將頭蜷進了膝蓋裏，迷迷糊糊中，她看見不遠處的雕像依舊維持著一開始時的動作，一動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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