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山昨夜睡得很甜，因此一早起身撩起袖子就去找楚河。楚河倒是不負她所望，果然指點了她一些入門的基礎。
    季曉山拚命揚著脖子抬首看天，臉頰給生生憋成了赤紅色。
    楚河在她身後，一掌拍向她腰背，聲音極嚴厲：“腰板挺直了，小腿不要一個勁地抖，姿勢平衡！”
    他力道不算重，季曉山卻整個人軟趴在了地上。
    季曉山揉著腿，頗為艱難地爬起身來。她喘息著道：“不行，我真的……好辛苦……”
    楚河算了一下時辰，一炷香都不到。他負手，冷聲道：“接著站。”
    季曉山看他一眼，咬咬牙，當真挺直了腰板微蹲下身，雙手抱拳握於腰間，勉強又紮了個馬步。
    不記得這是第幾個，楚河負手冷眼看了她一會兒。季曉山很快便牙關緊咬，脖頸間青筋暴露，額頭淌下一道熱汗來。
    這回好一些，好歹是撐夠了一炷香的時間。季曉山腿軟了下來，仰麵朝天癱倒在了地上。
    楚河沒有給她多少歇息的機會，他淡淡道：“再站。”
    “站滿一盞茶的功夫為止，這是你這一個月內最基本的功課。”
    季曉山閉上眼聽他清冷的聲音，與漸漸遠去的沉穩的腳步聲。她半闔著唇，嘴唇幹澀，微微泛白。
    小半晌後，季曉山試著挪動了一下身子，卻是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了。
    ***
    孫墨在亭子裏悠閑舉地盞喝茶，偶爾抬眼眺望下遠處的情況。見季曉山扶著牆艱難站起身子，笨拙地打了兩記拳，活絡活絡筋骨。孫墨笑笑，轉頭對楚河道。
    “本來就身體弱沒有底子，你又何苦刺激她修仙。”孫墨搖頭，“若是實在想要助她成仙，給她顆長生丹丸，在天界許她個小奴小婢的職位，也就罷了。”
    楚河垂眼，許久後他道：“我的徒兒，不允許這麼弱。”
    見遠處的女子又鍥而不舍地擺開了打樁的姿勢，孫墨笑：“你可算承認她是你徒兒了。”
    楚河沒有否認，他從袖中掏出個烏木盒子：“將這裏邊的東西按三餐的分量撒在季曉山的飯菜裏邊，暗中行事。”
    孫墨勾起半邊唇角：“這什麼東西？”
    “與長生不勞的丹丸相似吧，研磨成粉了而已。”楚河別過臉，語氣裏有些為人師表的嚴厲，“遣人暗地裏給她撒進去，不可叫她知道。不能養成了她的惰性。”
    孫墨拍掌大笑：“你果然起了私心！”
    楚河沒再說話。兩人相對飲了半個時辰的茶，孫墨偶爾偷眼覷楚河，見他眼角的餘光中往遠處瞥，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有些關注與掛念。
    初為人師倒真是換了個樣子，孫墨挑了挑眉。
    二人又飲了半晌茶，時近晌午氣溫逐漸有些回升，孫墨褪去身上暗紅的長袍。楚河像是看遠處碧色的清池看得入神，他突然側過臉對孫墨道。
    “孫墨，我覺得我有必要去見那位顏展公子一麵。”
    孫墨有些訝異，卻還是與楚河一起細細推敲起來。
    “我派人去調查了一下那個顏展的身世。顏展自幼無父無母，雙生子，有一同胎的胞弟。生在北方玄武國，五年前不知是何應由來到的陶源城，第二年依靠賣屬肉發家致富，第三年便娶了這陶源城陶縣令之女為妻，如今育有一子。”
    楚河想了一會兒：“你可有打聽到他那位胞弟的消息？”
    孫墨撇撇嘴摸了摸下巴：“沒有，這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查不到他消息。”
    楚河沒再深究，他對孫墨道：“我要入手大量的陶源屬肉，讓陶源屬肉暫時緊缺，全部運到小山居裏來。”
    “哦？”孫墨猜得到他心思，“你是想借機與顏展名正言順地會麵，二來暫時截斷屬肉的來源，觀察陶源百姓缺了屬肉後的反應？”
    楚河抿下一口茶：“對，救百姓於水火，修仙人不可不講道義。”
    “我乃魔族中人，憑什麼跟你一起救他個勞什子的凡人？”
    孫墨嘀咕一句，桌下的腿突然一下狠掃楚河下盤，卻不料被楚河輕鬆避過，一腳踩在了他躁動不安地腳背上。
    楚河眼眸裏泛起輕笑：“你輸了，去做事吧。”
    這人拾回一魄後，速度與功夫倒是又精進不少。孫墨心內升起一點兒驚懼，片刻後他嘟喃幾句怨憤地起身。
    “所以說我最討厭和你們兩個在一起。”
    楚河料定他說的是楚牧，他在他身後疑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有了楚牧的消息？”
    一提這名字，孫墨肚子裏堆積了一肚的火。他揉了揉耳朵，步履加快。
    “說了沒有了！”孫墨悶頭走過飛燕亭子與落了霜的小橋，頭也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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