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該有多賤。”
    戚魚櫻雙手攬緊了楚河的頸項，正暗自沉醉，卻聽見耳邊驚起一聲嘲諷。
    來人的聲音刻薄到有些刺耳：“真惡心。”
    戚魚櫻驚，撩起床紗來慌忙轉頭去看。她眼前恍惚了一下，身子一輕，卻感覺到身上那份屬於楚河的重量消失了。
    方才還在醉窩在她懷裏的男子，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戚魚櫻大駭，顧不得紗衣半開酥胸半露，她慌忙跳下地來。卻見不遠處的楚河方才收了訣，眼波清清冷冷地看她。一襲華裳的紅衣男子站在楚河身側，此刻正雙手抱臂，眼神裏盡是嘲諷與蔑視。
    戚魚櫻驀然醒悟，剛才所見的繾綣景象，不過是一卷幻境。她醜陋的形態和言辭，都被眼前這兩個男子，通通審視了個遍。
    心底見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生生撕剝了開來。戚魚櫻怒火中燒，手指著孫墨憤憤道。
    “你為何陰我？！”
    “陰你？”孫墨輕蔑地笑，“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說過我做事不愛拖泥帶水。”孫墨笑道，輕掃了楚河一眼，“這下不就很快解決了？省得你老窩居在這兒拖拖踏踏的，白白拖延了時間。”
    說罷他盯著戚魚櫻看了半晌，眼底驀然蔓起殺意：“要是換了我，早便一刀了事了，哪還用得著拖延到今天？”
    “她母親是你的姨母。”
    楚河站在一旁終於開了口，聲音淡淡的。
    戚魚櫻聞言，猛然仰首看他，雙目滴血，張口直呼他的名字。
    “楚河！你也知道我母親是魔尊的親妹妹，魔族赫赫有名的昌吉公主。我自問身份並不輸於孫墨，我又有哪點配不上你？！”
    “我做這麼多是為的什麼？”她豔美的眸子裏落下淚來，衝開了麵上猙獰的表情，“我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愛你！”
    還不待楚河說話，孫墨眼裏殺意漸濃，他嗤笑道。
    “你還真是有臉說。昌吉也配做我姨母？你母親那些個下流往事，魔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不過是她一時疏忽遺留下來的凡間子嗣，你應該慶幸你母親手下留情，你才能僥幸留命到今天！”
    孫墨按住身側的劍鞘，看樣子，是真準備給戚魚櫻一點教訓。
    戚魚櫻身子往後縮了一下，抬眸哀哀淒淒地看楚河。
    楚河沉默了一會，按捺住孫墨。他對戚魚櫻道。
    “我不會殺你，我需要你手上的那枚碧璽。”
    “將功贖罪。”楚河冷淡的聲音將戚魚櫻的心澆了個透徹，“我七魄中的其中一魄除穢，藏在了你的碧璽裏。”
    戚魚櫻怔怔地去碰了碰自己的手指：“這是十年前在凡間無意中拾到的戒指……”
    “對，”楚河又重複了一遍，“我能感覺到，除穢藏在了戒指裏。”
    戚魚櫻愣愣看了他小半晌，突然，她咧嘴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楚河，原來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你留在這裏也是有目的的。我居然會天真地以為、以為你也會愛我！哈哈，愛我……”
    楚河蹙眉道：“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距離近了，就能感知得到。”
    “有些事為何非要講出來不可？”他頓了一頓，“你對我是否有感情，你自己心裏知曉。”
    孫墨在旁冷冷地撇過頭去：“她想要為自己的身份正名很久了。也不看自己身上流淌著什麼樣的血統？竟妄圖攀附著你上位。”
    “楚河是天帝最疼愛的子嗣沒錯，可你，又哪有當天後的資格？”孫墨眸光狠厲起來，“癡人說夢！”
    “……”
    戚魚櫻啞聲，她被人戳穿了心事，麵色硬生生憋成了豬肝色。她雙手交握掩麵而泣：“即使我有目的，我也是真的愛你呀。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行至這一步是你自己造的孽。”楚河負手冷冷看她，一襲話說的薄情又殘忍，“我並沒有刻意去更改你的命數。”
    這句話簡直像是衝她胸口捅了一刀，戚魚櫻心在滴血。她退後踉蹌兩步，扶住身後的床柱，勉強站穩了身子。她憶起那日初遇楚河時，那個神情冷峻的男子對自己道，好自為之。
    一開始這便是個局，她心甘情願跳了進去，便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你就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楚河？”
    戚魚櫻眼眸枯槁如同死灰，此刻一身的落魄，她突然問：“莫不是你接近季曉山，也是懷揣著同樣的目的？”
    楚河聽罷，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冷峻之氣。戚魚櫻似是突然有了覺悟，她指著楚河顫顫道。
    “是這樣吧，我說對了吧。但我告訴你，楚河……”
    戚魚櫻聲音轉為尖利，她厲聲道：“我得不到的東西，她也休想得到！如我方才所說，季曉山會死。她會死！她不可能活！”
    楚河神情霎時凜然，他袖下的手掌握成了拳。孫墨不耐，聽不得她這番矯情的說辭，上前掰過她指頭來，拽下了她手上的碧璽。
    那是一枚碧色光潤的事物，臥在孫墨掌心裏幽幽泛著綠光。孫墨將它拋給楚河。
    “真煩，將這女人扔水牢裏去好了。”孫墨嫌棄道，“你拿回這個後有什麼用？”
    楚河指尖輕觸著那碧璽，攝出碧璽上藏著的一絲隱約的仙魄來。他閉上眼，平複了一下自己心神，對孫墨道。
    “如今能感覺到厭惡。”
    孫墨愣了一下：“什麼？”
    “你沒記恨我倒真是叫我意外，”楚河沒再回答，他拍了拍孫墨的肩膀，“這次是你助我的。孫墨，多謝了。”
    “我助你的還少麼？”孫墨麵對著他向來刻薄，“這次算你欠我好了。”
    楚河淺笑：“好。”
    “胸膛上被火焰灼燒的傷口好全了麼？”
    你也真有臉說啊。楚河歎道：“對。”
    孫墨抬起桃花眼看他，正色道：“那上路吧，我們時間不多了。”
    “等一等，還差一個人。”楚河不再去看戚魚櫻的身影，轉身匆匆跨步而去，“她此刻大概情況甚危。”
    戚魚櫻此刻跌坐在床沿上，眼神已近絕望，她衝楚河背影高喊一句，帶著滅亡前的嫉妒與不甘：“你死心吧，季曉山活不了了。”
    “孫墨有幽魂水，難道我就沒有？我給她喝下的，是與你一樣的幽魂水，分量是你的三倍！”
    楚河步伐一頓，驀然張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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