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山拍著胸口又羞又氣，她慌亂別過頭去，哪裏敢抬首看戚魚櫻的臉。
    片刻後季曉山訥訥道：“戚姑娘，讓你見、見笑了……”
    “無妨，曉山姑娘生活過得有滋有味，我應當替你高興才是，不是麼？”
    戚魚櫻儀態端莊地坐下，她今日修剪的眉眉尾高高挑起，染上了秋季鬆子的顏色，眼神因此顯得分外銳利。
    季曉山感到她語氣有些刺人，她起身去為戚魚櫻端茶倒水。她奉茶給戚魚櫻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楚公子那晚回去後，在你們那兒過得還好嗎？”
    戚魚櫻接茶的手頓了一頓：“還行，老樣子罷了。跟你一樣，過得有滋有味的。”
    “那就好。”季曉山欣慰道，“他過得好，我心裏就舒坦了。還望戚姑娘多擔待著他罷。”
    “嗬。”戚魚櫻輕笑，“瞧你這話說的，好似跟他有多相好似的。我哪曾有一日不擔待著他？我對他的情意，隻怕沒將心窩子掏出來呈給你們看罷了。”
    季曉山愣了愣，感覺戚魚櫻今日像是換了個人。她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戚姑娘對楚公子的情義，我自然是看得到的。姑娘本著楚公子的情分屢次救我，我卻遲遲沒能和戚姑娘道謝，實在是慚愧……”
    “多謝戚姑娘多日來的照顧與相互。”季曉山恭敬站起身來，將茶水注入戚魚櫻的茶碗裏，恭謙道，“戚姑娘，喝茶。”
    戚魚櫻哪裏看得起這些粗茶淡水的，她不屑地瞥了眼茶碗：“不必了。”
    季曉山還沒來得及開口，戚魚櫻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季曉山的手腕。季曉山手一抖，滾燙的茶水將手背澆得一片通紅。
    “嘶。”季曉山一撒手，劣質的茶瓦壺驀然跌在了地上，嘩啦啦碎了一地。
    “不好意思啊。”戚魚櫻毫無誠意地道了句歉，根本不消去看那茶壺，她抬起下巴，直勾勾地盯著季曉山看。
    “曉山姑娘，楚公子托我給你帶了一件物什，你可要看？”
    季曉山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她忙不迭點頭：“好，我看。”
    戚魚櫻從袖中掏出一隻幽綠的瓷瓶來，放在季曉山的手裏：“楚公子托我為你帶來一份珍品，喚你速速服用。”
    季曉山愣愣地看著那瓷瓶，戚魚櫻已將瓶塞拔開，一股詭譎的香氣飄逸了滿屋。
    “這是他特意為你帶過來的禮物。”戚魚櫻的聲音由急促轉為尖利，“快吃下去。”
    季曉山心頭一顫。
    “要提防著你平日裏不提放的人。”
    季曉山看著戚魚櫻這副模樣，莫名其妙地，心底驀然閃過楚河臨別時叮囑的這番話來。她沉默了一會兒，委婉推辭道。
    “謝謝戚姑娘，有勞你了。”季曉山麵帶歉意，“可我近日染了風寒，這珍貴的禮品，我今日恐怕消受不起啊。”
    “風寒？”戚魚櫻高聲笑，季曉山聽得駭人。
    戚魚櫻道：“風寒正好，這珍品恰是祛風散寒，益壽延年的。”
    “你還在等什麼，竟敢將他一番心意推拒門外？”戚魚櫻按住她的手腕，抬首逼近季曉山，將手中的瓷瓶遞到了她嘴邊。
    “你不喝，難道還要我喂你不成？！”
    季曉山欲圖退後，卻被戚魚櫻按得動彈不得。她憶起戚魚櫻助她的種種，當下竟也無從推拒。
    季曉山無奈，接過她手中的瓷瓶來。她躊躇了一會，尤是感激道。
    “那就多謝你了，戚姑娘。”
    “我喝。”
    季曉山垂眼看著那幽綠的瓷瓶，看不清顏色的液體在瓶頸下幽幽地晃，季曉山嗅著那詭異的香氣，聞著聞著，頭腦不覺有些發暈。
    她嘴唇湊在了瓶子的邊沿，頭顱上揚，冰涼的液體一點一點漫過她的口腔。
    喉頭處一片火燙，像是飲了這世間最烈的熱酒。季曉山頭腦暈眩，她不適地摳了摳脖頸，周身都不自在。
    有一種難言的滋味躥上了她心底，季曉山雙頰漫上一絲媚紅。戚魚櫻看著她這副姿態，笑得心滿意足。
    她站起身來打開房門，輕輕瞥了眼院中操持著家務的清俊男子。戚魚櫻轉頭媚笑道。
    “曉山姑娘，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