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跑完步回來後，已經在陽台上站了將近兩個小時了。
    腳下沒穿鞋，上頭也隻是套了件背心，涼意從腳底往上鑽，可他愣是沒覺得冷，心裏還跟火烤似的。
    不是他一大早非得杵在這兒裝深沉，實在是心裏不好受，堵得慌。
    鳳青陽那張白白淨淨的臉就跟被人用502粘在他腦子裏似的，怎麼甩都甩不掉，早上一個小時，他跑了一路，那張臉就跟了他一路。
    他不是沒有告訴過自己“人家不一定就跟你一樣居心不良”，可越是這樣，他心裏另一個完全相反的假設就越擾得他心煩——“萬一，萬一對方和自己存得一樣的心思，那他成功的幾率絕對就小了！對方是衣媽媽的學生，家世、人品知根知底，而且照現在這情形看來，既然衣媽媽肯時不時帶對方來家裏，就證明對對方的評價還是挺好的，再退一步說，即便是衣媽媽沒往這方麵想，可要對方真的跟自己一樣‘居心叵測’，每天臉對臉的，討好衣媽媽的機會一把一把的，那他前些年所付出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嘛！”
    季凜“嘖”了一聲，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有時候他會想，索性直接和衣汐明說算了，可轉念想到衣汐見著他就繞道走的情景，又幹脆地否定了這個“索性”。
    褲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季凜掏出來掃了一眼。
    是易少安。
    “嗯？”按了接聽鍵，因為心情鬱悶，季凜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蔫蔫兒的。
    “大哥，你還在睡呢！昨晚上幹嘛了你？”
    “早起了！”季凜回得簡單，“煩著呢！”
    聽他這樣，那頭的易少安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又是因為衣汐？”
    普天之下，能讓季大少鬱悶至此的也就隻有他家傻妞那天然呆的發小了。
    其實吧，他覺得衣汐其他方麵都挺好——長相吧，雖說比不上冷語秀，可起碼耐看，笑起來柔柔的，暖到人心坎兒裏；性格嘛，他認識衣汐也好些年了，就從沒見她跟誰說過一句重話，可就一點，她不開竅！季凜在她身前身後轉悠了這麼些年，那點心思，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就她還傻啦吧唧的拿季凜當朋友。
    季凜“恩”了一聲，也沒多說。
    “我說你這一天到晚為了她要死要活的，她那兒就沒點兒動靜？”
    “什麼動靜？”
    “比如說，有沒有偶爾不經意間露出她也有那麼點兒點兒喜歡你的跡象？”易少安在電話另一頭拿手指比劃了一個“點兒點兒”的手勢。
    “沒看出來。”季凜撇撇嘴。
    要真有他就不會大清早杵在這兒了！
    “回得倒是幹脆！”易少安心裏爆了句粗口，嘴上接著道，“不過你說的不算！俗話說當局者迷，你一見她，脆弱的小心肝兒就開始哆嗦，有也給你看漏了。什麼時候我幫你好好觀察觀察。”
    他就不信了！
    地球上絕大多數女性都是視覺係生物，像季凜這種打著燈籠找不到第二個的絕世美男，難道生平頭一遭動心就磕牆上了？要真是那樣，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隻應了那句老話——上帝都是公平的，也就隻能讓季凜認栽了。
    “觀察歸觀察，你別嚇著她！不然到時候小爺跟你玩兒命！”
    說實話，他是真的有點兒耐不住了。
    八年。
    他用了八年的時間喜歡一個人，等一個人。
    現在回過頭想想，他都挺佩服自己的。
    對帝都那身上和他流著一樣的血的一大家子，他都沒這麼耐心過。
    “知道了！你這還沒把她娶回家呢，就這麼寶貝，要真娶了，指不定得成什麼樣呢！”易少安笑得得瑟，“季凜，你以後絕對就是一妻奴！廢了！你！”
    “我樂意！死她身上我也認了！”
    易少安沒再說話，“嗬嗬”笑了兩聲。
    季凜聽他那調子，就知道他肯定想了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啐了他一口。
    “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你！”
    “你就趁現在多啐我兩口吧！照這形勢下去，季大少您以後指不定就真死她身上了，到時候我就是想讓您啐都求不來機會！”
    “得了！大清早你找我就為了讓我啐你？”
    經他這麼一提醒，易少安才想起自己打電話來的初衷。
    “差點兒忘了正事兒！狗子說下周六他老人家十五大壽，讓我問問季大少您得空不。”
    “又生日？”
    “什麼叫又啊！說得好像你前幾天才去過似的！”
    “前兩個禮拜不是他？”
    “季凜！你想衣汐想瘋了吧你！生日一年就一回！你丫隔倆禮拜過一次生日？真牛！”
    季凜在這邊死命抓頭發，好看的臉上滿是糾結。
    “成！去就去！到時候我去找你。”
    “我去找你吧。繽紛的包廂，離你那兒近。”
    “那成。”
    “行。就這樣吧。”
    季凜把手機揣回兜裏，對著九月初開始漸漸轉涼的空氣愣神。
     沒過多久，手機就又開始響，“嗡嗡”的聲音震得他覺得腦子都昏昏沉沉的。
    他下意識的以為又是易少安，看也沒看，接起來就是一句“你又有什麼事兒啊”，還滿滿的都是不耐煩。
    “你不開心啊？”
    電話那頭，衣汐問得小心翼翼。
    “沒……沒有！”季凜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讓你嘴快！
    “易少安！剛剛易少安才打了電話過來，煩了一大堆，我以為又是他呢。”他笑得尷尬，轉而想起衣汐看不見，又更尷尬地摸了摸頭。
    “他和陌陌一樣，都靜不下來的。”
    “也對。”季凜想象著衣汐在電話那頭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覺地彎起來。
    “你……有事兒啊？”
    “我想去買參考資料，想讓你幫我選選。你有時間嗎？”
    “有！”他按捺住心中呈直線飆升的幸福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點。
    “那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吧。”
    “恩。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季凜高興得一蹦三尺高，衝到房裏，脫了衣服，從衣櫃裏拎了一件襯衫出來，剛想往身上套，又突然扔在一邊，重新找了一條牛仔褲，一件T恤，穿好之後，哼著歌兒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