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雪刃抓完所有的方子回來的時候，已經距他出發時過了三個時辰，眾人本想等藥鶴的情況好轉一些再出發，可虞重天卻命令今日必須啟程，五日後必須到達臨州首城：砥城，於是等雪刃一回來，就匆匆上了路。
    由於藥鶴的“病情”需要特別照顧和百裏英間的加入，兩輛馬車要載下這些人，略有些勉強，就又買來一輛馬車，雪刃受累，成為第三輛馬車的車夫。
    本足以容納四人的馬車廂裏，虞重天和無初麵麵相覷。
    無初冷峻到過分的麵容對於虞重天來說，成為了一個被觀賞研究的對象。
    “我開始後悔為什麼當初命令罰的時候，沒有命人叫你的嘴釘上釘子。”虞重天嘴角噙著一絲笑意，說“應當把你的嘴角吊起來才對，倘若是像小時候，天天笑著多好？”
    無初把視線轉向別處，語氣平靜且低沉的回答“教主吩咐的，屬下會盡力完成。”
    “你，還真是無趣。”
    話題到此就終結，無初對待虞重天的態度，畢恭畢敬的姿態、平淡無感的語氣，就像是尋常主臣的對話。虞重天眯眼看著無初的側臉，陷入了一陣沉思。
    途中上的風景美麗，但是因為趕時間所以走了山間的崎嶇近道，山路上有些坎坷是正常的，要是車夫稍不注意，翻下去的，就不止是損失了一輛馬車的問題了。
    車夫又要掌握好時間，又要留意路況十分辛苦，但是還有比他還有辛苦的——那就是無初。
    作為教主帶著的護法，無初要對虞重天的安全負責任，要在嘈雜的環境中，聽出風吹草動，是一種極其費神的工作，可能隻是專注於聽聲，也不會感到特大負擔，但此時無初還需要注意著虞重天的各類動作、反應。
    “任務，時限我說過了，所以希望秋護法不會讓我失望。”虞重天說，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提起這次任務了。
    “屬下必當盡職盡力完成。”無初保證，眼裏是不可動搖的堅定，“請教主務必安心。”
    虞重天“嗬嗬”笑了兩聲，“盡職盡責…不錯，秋無初果真是好下屬。”
    “即使你要除去的，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雪刃？”虞重天笑意盈盈的問，陽光從馬車窗戶照進來，從虞重天的眼角轉成陰影，折射出來。
    “就算是雪刃，也是一樣對待…”無初迎著光，為了表示忠心，將頭高高抬起，心卻沿著反方向沉下。
    虞重天“嗬嗬”笑了幾聲，笑聲幹澀低沉，“我怎麼會不信你呢？”
    下巴被強迫抬起，虞重天帶有蘭薄氣味的吐息就在鼻尖，無初怔到，眼中的顏色，變得深如潭水。
    睜著眼睛，卻總覺得看向虞重天時，就有一層欲現還隱的壁障
    “你可要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虞重天坐回原位，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無初身上，無初默默的點點頭。
    如果話題隻是放在單純的君臣關係中，這番話本無什麼大不了的，可卻偏偏發生在虞重天和無初兩人之間。而無初剛才在虞重天的注視下，卻在對方眼中捕捉到了不同於平時的目光，那種近似於七情看他的眼神，讓無初不由得感到心慌。
    “藥鶴假裝中毒需要一直維持到我毒解開，所以你盡快找好在武林大會中的對策。”虞重天對無初吩咐到，語氣恢複到了之前的淡漠。
    無初依舊是漠然接受。
    兩人的關係好似又回到了之前，不溫不熱，隔了一層永遠剝不開的紗。
    大約在無初十六、七八的時候，無初和虞重天兩人就已相遇，那是無初隻是護法的候選人之一，隻是在上屆教主身邊看到過虞重天幾次，身份有別，無初每次看見的，也隻不過是小教主的楚繡鞋麵而已。
    也許是突然間，無初在一個轉彎的地方，看到了小教主的容顏，覺得驚為天貌，竟久記在心，這也是後來愛上虞重天的原因之一吧，但其實現在也隻是依稀記得一個白白的娃娃臉輪廓，其餘的，早就隨時光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虞重天那張俊美卻不甚陰邪的臉。
    雖然長相早就變了大樣，無初還是把虞重天放在第一位，就算是因為虞重天是無初的主子，這也不能是唯一可以解釋的原因，太過複雜的心理，連無初自己都懶得去解，又有誰能知道，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