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塵事後篇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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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庇佑,在此塵世散下星光驅走黑暗,萬物得以繁衍生息、世代相傳。一縷晨光如是調皮的孩童一般,肆無忌憚地驚醒了沉睡的大地,奔跑於天際,俯瞰這座如夜般寂靜的都城——幻穀都。
    大祭。
    沒有十分隆重的儀式,更沒有任何華貴的祭品,一個於都城子民心中無比神聖的日子,都城之內萬籟皆靜,就連蟲鳥也被此等莊嚴所震懾,未敢發出一絲鳴叫。每一個虔誠的城民手上,均握有一炷長香,麵向著同一個地方,將長香高舉過頭,心中默念。一非祈天,二非求神,卻全民同心,同願同向。所祭之人乃是幻穀都的大祭司——寧。
    後山祭司陵墓前,一個孩童的聲音,打破了這片莊嚴,是一個約莫八九來歲的孩子,臉上卻帶著隻有成人才懂的憂愁與冷酷。似乎是體弱多病的原因,他的聲音微微帶著疲累和沙啞:「父皇,我想回去了。」青藍的長衫披在他瘦弱的身軀之上,臉上隻有如同死人般的蒼白。若不是他喊出一聲父皇,若不是他身上披的衣衫皆是上好的料子,還真會將他誤以為是饑荒的難民窟裏逃出來的孩子。
    都主諾塔王,威嚴的臉龐之上未見半分怒意,隻見他輕輕地將香燭插上,轉身輕撫著孩童如雪般的銀發,溫柔而具有磁性的話語響起:「來人,送八皇子回宮歇息。」輕歎以後他又道:「都回去吧,孤想與寧兒單獨待一會兒。」
    侍衛齊聲答應「是。」
    孩童轉身離去,目光不曾於墓碑之上停留片刻,反之落在了前排一名身形壯碩的大臣身上,看這大臣的著裝,該是一名將軍,看他所站之處,是諾塔王最為信任的將軍。孩童慢慢地走到將軍身前,將軍立即單膝跪下,低頭行禮不敢直視,隻有恭敬一聲:「臣,參見八皇子。」
    孩童於大臣身前站定許久,終究還是開了口,道:「父親,您為何不過去祭拜娘?為何在此,如外人一般……」似是因為寒冷,孩童的身體微微顫抖。
    一絲不錯,今日所祭之人,大祭司寧,就是如今這跪在自己親兒身前這名將軍的妻子,是王所賜的妻子,兒子自然也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這是都城之內無人不知的事實。於情於理,又有誰甘心如此如外人一般以君臣之禮相待呢?可,他依舊跪著,沉默不語。心,已是掙脫了壓抑,開始顫動。
    被稱為八皇子的孩童長得十分瘦弱,肌膚雪白沒有一絲血色,神色如霜,他是大祭司寧唯一的兒子,也是這幻穀都的八皇子,上天給予他一個不凡的出身,而這都城的王也給了他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身份。他叫段覓,活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寵著,也活該獨自承受這背後的孤獨,還有寂寞。
    又過去許久,段覓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將軍也一直跪著,仿佛兩尊雕像,沒有任何話語和動作。清風拂過,天開始落下鵝毛細雨,長老過魍站於一旁為孩童撐起了傘,又命侍婢給他披上了毛皮製成的大衣,原本就是瘦弱的身子更顯得不堪重負。過魍彎下腰,輕聲道:「覓兒,下雨了。」
    「嗯,回去吧。」段覓早已知曉他要說什麼,自然也懶得聽他繼續說完,冷冷的回了一句便轉身離去。冰涼的小手輕輕拭掉滑落的淚痕,臉上隻剩如霜般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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