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鬆風睜開眼，一反先前混亂痛苦的神情，雙目炯炯，低宣佛號，“迦陵頻伽⑴。”
    “嗯？”被稱作迦陵頻伽的周王姬疑惑地拖長了聲。
    “吾為一解汝之苦而來。”金色的佛光溶解了鬆風的軀體，露出武僧的麵容。“昔摩登伽女⑵愚癡，嚐以蠱道逐阿難，徹悟得證阿羅漢道。汝善女子，何時心開如冥中有燈火⑶？”
    迦陵頻伽瞬間色變，鬆風的話音未落，她卷袖擲刃，驟然發難！
    咄！
    一聲鈍響交擊，逞凶的匕首落地。
    周王姬褪去高貴穠豔之姿，其半身漸化為鳥體鳥爪的美麗女郎，項掛纓珞，臂束釧鐲，舒張著兩翼恨聲道，“甚好，看來是有人欺騙了吾！”
    “欸，”丹元子的聲音由遠及近，隻見一位姿容妍麗的侍女長裙曳地款步在前，提著青燈引了他和巧姬自冥道穿行而來。“尊者說這話就有失公道了。”
    聽到丹元子的聲音，迦陵頻伽並未側過臉來，她的眼角眉梢高高吊起，像有什麼東西在推擠，眼角承因受不住這股壓力而皮肉繃裂，一時血流如注。先前那一脈顧盼秋波以詭異地方式緩緩滑向左邊，用使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眼神上下打量著丹元子，她清麗的容顏憑空添出三分怨毒七分妖色，“竟敢愚弄吾，汝真是令人無比憎恨！”
    丹元子握在手中的桃木釵已經斷裂，一半用於擊落迦陵頻伽的匕首，剩下一截不足以挽發，淩亂的發絲散在肩上，越見土木形骸，俊姿約素。
    “迦陵頻伽，”魁偉的武僧無奈痛心地喟歎道，“佛國無人可及的妙音鳥，汝竟如此懷恨於吾，不惜墮落為魔。人為道去情欲，當如草見火。無愛即無憂，無憂即無畏⑷，汝應知曉！”
    “緊那羅⑸，”迦陵頻伽咯咯咯笑個不停，牙齒咬得嘎嘣作響，“吾所怨恨者！吾所心悅者！斷三世情緣棄吾而擇苦修的人！聆汝教誨，真是令吾歡喜地想要活剮了汝！”
    “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⑹”丹元子侃侃與迦陵頻伽論佛理辯禪機，“尊者雖非八部眾，但也是精通佛理之人，理當有所悟。”
    PS：因為本段涉及大量佛經，不易看懂，所以自帶說明書==不過，以下附注隻是我個人的理解，可能是錯誤的orz
    附注：
    ⑴迦陵頻伽：佛教裏聲音很美的鳥。
    ⑵摩登伽女：佛教有名的女難故事。摩登伽女出身低微，因為阿難陀沒有看不起她而且長得不錯就看上了阿難陀，一心要做他老婆，摩登伽女的媽媽會邪術，招了阿難到家裏，被佛祖阻止。佛祖讓摩登伽女先出家，之後摩登伽女就悟了，官方說法叫作證阿羅漢果。
    ⑶心開如冥中有燈火：典出《佛說摩登女解形中六事經》。摩登伽女徹悟後說“今我心已開，如冥中有燈火。”
    ⑷人為道去情欲：引用自《四十二章經》。人和情欲的關係就像草見到火。無愛一句很好理解我不解釋了。
    ⑸緊那羅：天龍八部之一，歌神。
    ⑹汝負我命：引用自《大佛頂首楞嚴經》。三相續是佛教一個術語，大意就是講了三種糾纏很久的因緣。這裏說的是你殺我我還你，你喜歡我，我看上你==這本經書就是因為摩登伽女這件事，佛和阿難進行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