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綠荷跌跌撞撞地上去行禮。
    “下去吧。”連慕立於門口，冷淡道。
    綠荷有些擔心地悄悄看了蘇馳一眼，見他滿眼驚懼卻雙拳緊握，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憤怒地渾身微顫。
    不管再怎麼擔心，這都不是她的身份可以插手的，綠荷低頭退出屋子。
    “你想去哪？”連慕冷冷地看著呈抵抗之姿的蘇馳。
    “你是來殺我的？”蘇馳努力忽略掉心中的陰影恐懼，立於原地嗓音喑啞地問。
    聞言連慕一陣冷笑。
    “你笑什麼？”
    “我來是給你一個機會的。”
    “機會？”
    “你想走，本王給你這個機會，你隻要出了這個房門，本王就當你接受了這個機會，你可以暢通無阻地走出晉王府，絕不會有一個人敢去攔你。”
    蘇馳眯起滿是血絲的眼道：“有什麼條件？”
    連慕嘲弄道：“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是我可以利用的？”
    蘇馳咬著唇沉默，雖然不相信他，但這個選擇太過誘人，隻要出了這扇門，麵對他的就是自由，沒有惶惶不安，沒有苦痛掙紮。
    可是，秦肖要怎麼辦？
    “如果我不走呢？”
    連慕冷聲道：“不走，就要守我晉王府的規矩。”
    蘇馳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
    “我晉王府不要兩心之人，你既然要留下，便不得有二心，否則嚴懲不貸。其次，不要讓本王再看見你這副脆弱的表情，弱者就會任人魚肉，你現在的境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在這生活？”
    連慕捉住蘇馳的下巴，語氣曖昧道：“要以何種身份，就要看你自己權衡了。”
    蘇馳心尖一顫。
    “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放開蘇馳，連慕一揮袖推門而去。
    蘇馳呆立在原地許久，眼睜睜地看著門外的天光由明至暗，積雪刺目的白漸漸轉灰，隻幾步的距離，他卻像是被鎖住了一般不能挪動分毫。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慕說的一點都沒錯。
    隻是，即使是為魚肉又如何，摻了毒的魚肉，一樣可以奪人性命。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沒有了任何的籌碼，這就是最大的籌碼。
    終有一天他要讓這個毀了他的人知道，今日他說的這番話，是他這輩子最不該說的！
    “蘇公子？”綠荷掌著燈進屋，見蘇馳仍是站在原處，不禁擔心喚道。
    蘇馳一晃神，慢慢看向綠荷。
    “您沒事吧？”
    “我要沐浴。”蘇馳開口緩緩道。
    “您先吃點東西好不好，您一天都沒有吃了。”綠荷勸道。
    “好。”蘇馳應了一聲，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綠荷一陣高興，這些天每次和蘇馳說話，他都像是沒聽見一般，不理分毫，更不會先現在這般聽話。
    手腳利落地從廚房拿來飯菜擺在蘇馳麵前，綠荷又去吩咐家丁燒水。
    蘇馳舉箸吃了幾口菜，欲嘔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他死命地捂住胸口，仍是一口一口地往嘴裏送。
    綠荷回來之時，蘇馳已是滿額的冷汗。
    “我吃不下了。”蘇馳平靜地放下筷子。
    “那就不要吃了。”綠荷收起蘇馳麵前吃了一半的飯碗。
    照顧了蘇馳這麼多天，雖然兩人說的話加起來也就這麼幾句，但綠荷還是很心疼蘇馳的，可能是因為他初入王府時看上去那麼清秀有靈氣，自己被派去伺候他的時候卻已是一具殘破的布偶。
    一個笑起來那般好看的人，現在卻像是沒了魂一般，怎能不讓人心傷失落。
    “你哭什麼？”蘇馳輕聲開口。
    綠荷一愣，這才發覺自己眼中的濕意。
    “沒有，奴婢……奴婢……”怕自己刺激到蘇馳，綠荷慌張地擦著眼睛。
    “不要覺得我可憐，”蘇馳看著綠荷，眼神卻沒了焦點，“我會討回來的。”
    “您……”
    “沐浴吧。”蘇馳站起身。
    “是。”雖疑惑於蘇馳的話，但綠荷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跟了上去。
    “我的背後還有傷嗎？”坐在浴桶中，蘇馳摸著自己的肩問綠荷。
    “已經看不出來了。”綠荷小心地幫蘇馳擦著背。
    “哦。”蘇馳不再說話。
    沐浴完畢，穿著裏衣的蘇馳伸手去拿掛在一邊的披風。
    “公子要出去？”綠荷放下手邊的活問。
    “王爺在書房對吧？”蘇馳一邊係著帶子一邊問。
    “……是。”
    “我去找他，你收拾完了就去休息吧。”丟下驚訝的綠荷，蘇馳迎著大雪走了出去。
    通報之後，蘇馳暢通無阻地進了書房。
    “想好了？”連慕坐在寬大的書桌後，放下手上的卷宗看著走進來的蘇馳。
    “我現在這樣，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蘇馳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
    “你可擺正自己的位置了？”
    蘇馳垂眸，緩緩拉開披風的帶子，披風滑落，露出單薄的身軀。
    “過來。”連慕伸手。
    沒有猶豫的，蘇馳緩緩走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