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蓮國誌1 第七章 賣身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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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一聲悠揚的馬嘶,和那驟停的高速,足以顯出那匹馬是何等的良駒。這種良駒,染城裏未必有十匹,然而敢在大街上——雖然是清晨,街上幾乎無人——這麼騎的,還真沒有幾個。
或許有好奇的想要知道這是何許人也,最後卻隻能發現馬上的兩名乘客皆帶著鬥笠。當然,再仔細看看那一黃一藍兩道身影,就會更加驚異的發現這兩位乘客竟都是男子——黃衣男子被藍衣男子攬在懷裏。
雖說蓮國男寵之風盛行,敢這麼公然帶著孌童在街上跑的,還真沒有幾個,人們自然更加好奇了。
藍衣人躍下馬來,抬手將那個明顯不怎麼會騎馬的瘦弱黃衣人扶下馬來,便拉著那人向劉富商的宅院走去。黃衣人明顯有些受寵若驚,不自然的退後了幾步,乖乖跟在藍衣人身後。藍衣人有些無奈地鬆開手,也由得那個黃衣人了。
看樣子這明顯是主子的藍衣人很寵那個黃衣男子呢。
“咚咚咚……”
大清早的,藍衣人便這麼毫不客氣的敲著劉富商家的大門,擾人清夢。這劉富商平時也是個飛揚跋扈慣了的人,怎麼能忍受這人的無禮?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有些歎息,看上去英俊瀟灑的一個人,怎麼非要找麻煩上身呢?
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劉府的門迅速打開了,就好像有人等在那裏似的,而劉富商親自迎了出來,陪笑著引著那藍衣人和黃衣人入內。
劉府的門關上了,留下了莫名其妙的眾人,看來今日吃茶時又有談資了。
“相爺這邊請!”
劉富商平日裏的囂張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在那張絕世的麵龐前,他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進入了劉富商的宅院,肖夢瑜和源澈自然取下了頭上的鬥笠。她昨日早已遣人來通知劉富商她今日要來與他談談源澈的事情,畢竟她現在是“臥病”在家,公然出現在大街上也不好,於是便約了這麼一個人少的時間。
幾人相繼步入正廳落座,劉富商本想讓肖夢瑜坐在上座,肖夢瑜執意不肯,他隻好坐了主位,卻如同坐在針氈上一般。
源澈本來要站在肖夢瑜身後的,這種正式的場所,本來就沒有他這種小侍人坐的地方。可是肖夢瑜說他身子沒有大好,便硬生生的拉著他坐下了。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七天了,他的身體早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以前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別說給他上藥包紮讓他休息七天了,他總是第三天或是第二天就要再次出現,如今的日子,是想也不敢想的。所以,他很害怕這樣的日子消失,更害怕那個人消失。當那個人什麼都不說就拉著他來到劉府的時候,他心中的惶恐已經到達了極致。
源澈低著頭,輕輕咬著自己的嘴唇,手腳冰涼。這樣的生活還是要結束了嗎?他還是不能悄悄的呆在她身邊嗎?她對他的隻有憐憫嗎?被賣來賣去不是常有的事嗎?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真後悔啊,不應該什麼都不說,應該求她留下自己的。或者,應該留下些她的痕跡的,他好笨啊!如今,什麼都完了。他隻不過是個玩物而已。
肖夢瑜怎麼會察覺不到身邊那個小人兒的不安?她心中歎息,明明照顧了他七日,為什麼還是得不到他的信任呢?她看起來就那麼像要把他推入火坑的人?
輕輕握住源澈那雙寒冷徹骨的小手兒,肖夢瑜淡然的開口:“一大早勞煩劉老為孟宇忙碌,孟宇深感愧疚。”
劉富商聽了這話,連道不敢。他不知道怎麼招惹上了這位主兒,昨日接到拜帖還愁悶了許久。後來還是那管家提醒,讓他記起了源澈的事情,他心中就更忐忑了。若是源澈受寵,說了他什麼不好的話,他肯定有大麻煩;若是源澈惹了麻煩,而源澈又出身劉府,還是一個大麻煩。
他左右思量,也不知如何是好。一夜未睡,這孟宇孟丞相就到了。
看這樣子,源澈是很招相爺喜愛的,隻盼他沒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人家現在是水漲船高,劉富商隻能後悔當日沒有善待源澈了。
“不知相爺此來有何吩咐?”
肖夢瑜還沒說話,就明顯感到她手中的那隻冰冷的小手微微一顫,側頭看去,那好不容易養出一絲血色的小臉兒又恢複了雪白。肖夢瑜連歎息都發不出了,隻好直奔主題,打消這個小家夥的疑慮。
“日前孟宇曾在街上偶遇貴府的源澈,甚感投緣,打算回府後做個貼身小侍。今日才忽然想起源澈的賣身契還在劉老這裏,孟宇希望劉老可以割愛,若劉老有什麼要求,孟宇自當滿足。”肖夢瑜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暗自放心了。那雙冰冷的手開始漸漸回溫,臉上的血色也回來了一點。
隻要不是把他還回來,別的什麼都可以!源澈還能有什麼更多的要求呢!她果真惦記著他,還記得他的賣身契……他多麼幸運啊!
劉富商也送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找我算賬,別說區區一張賣身契了,把地契、房契都給你也沒問題。
“相爺說笑了。相爺為蓮國百姓勞心勞力,一個侍人劉某哪敢不割愛?也希望相爺莫提那要求什麼的,權當小老兒感謝相爺為我們老百姓的付出。管家,還不去把源澈的賣身契取來?”劉富商笑的甚是諂媚。
肖夢瑜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把源澈弄成那個樣子,可不僅僅是她的問題,她不與劉富商算賬,已經不錯了。相信取走這樣物事,劉富商也放心些。
賣身契到手後,肖夢瑜與劉富商客套了幾句,便帶著源澈離開了,一副主客盡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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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好鬥笠的肖夢瑜扶著同樣掩飾好自己的源澈上馬,突然發現一滴水砸在了自己的手上。肖夢瑜有些無奈,柔聲對那個小人說:“又怎麼了?我沒有把你送回去啊,哭什麼?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那源澈這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低聲的抽噎停頓了好久才響起來。
“我不對你好,又對誰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把你推到火坑裏去,我會保護你,除非你自己離開,好嗎?”肖夢瑜躍上馬,在那個小人兒的耳邊說。
“我……我不會離開你的,隻要你不趕我走。”小聲的嘟囔響起來,若不是肖夢瑜的內功深厚,恐怕是聽不到的。那個容易害羞的人,應該漲紅了臉吧?
希望你不要後悔,我給你選擇的時候並不多,你要抓住機會,特別是下麵的這個。
仰天大笑一聲,肖夢瑜回馬揚鞭。
“駕!”
待得馬停下的時候,源澈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反倒比回到劉府更加的害怕起來。但他這次沒有顫抖,因為那個人站在他身後。
這是染城南部一片平民居住區,四處可見的是低矮的院落和破舊的籬牆,唯一算得上是豪華一點的就是兩人麵前這剛剛翻新過的小院落。如此偏僻貧窮的地方很少有人騎著高大的馬匹來往,衣著華麗的人更是百年難得一見,自然引起了剛剛變得喧囂起來的小街上的人的注意。
“孩兒他娘,今兒個什麼日子啊?怎麼一大早的就來了這麼兩位爺?”
“不知道啊,看樣子像是來找老林家的,他們家莫不是惹上什麼人了吧?”
“那感情好,要我說就是報應,那可是親生兒子啊,老林頭都舍得!”
“有啥子舍不得的?能變有錢做啥子不可以啊!老頭子,別說了,麻利幹事了。”
一對推著板車的夫婦從身邊經過,他們二人的低聲談話自然完全落入了肖夢瑜眼中。她眸光微微一閃,鬥笠下的絕世容顏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從袖中取出那張賣身契,塞到一直沉默的源澈手中,把他的身子扳過來,強迫他看著自己——她知道,就算隔著鬥笠上的麵紗,他也會看清她的眼睛。
肖夢瑜把賣身契給了源澈,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他,說:“現在我把這張紙還給你,你可以選擇回家,我不會強迫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