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似乎猶豫了一下，這才翻身躺到丹陽的旁邊。
    身上的壓力驟減，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調整了一下姿勢仰躺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它們是風馬。”沒等丹陽問起，派主動開口解釋道。
    “風馬？”
    “嗯。你們祭祀的時候不是會把羊毛係掛於樹枝上嗎？你們的說法是什麼來著？是氣數與運道吧。”派動了動身體，側躺著，觀察著放鬆下來的丹陽，“實際上，一些死去牛羊的靈魂會依附於上。因為死的時候極痛苦，身體又是殘缺的，有一些怨念太重的，就不能往生。”
    “對不起。”丹陽的心情有些沉重。
    “又不是你的錯。”派笑嘻嘻地說道，“好在你們也做了好事。它們可以依附在那些羊毛上，等靈氣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靈魂便無法繼續依附。起風時，便隨風飄起了。一般呢，最終都會來到這裏。”
    “那剛才……”
    “沒事的，剛剛那一隻比較調皮。”
    突然一大片陰影又籠罩過來。
    派想也沒想，就又翻了個身，將還沒反應過來的丹陽壓在了下麵。
    “它還生氣呢。”派說，語氣裏帶著一絲愉悅，“我皮糙肉厚的，讓它抓兩下好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丹陽心中一點感激的感覺都沒有。他覺得派一定是故意的。
    這麼大一隻怪物一直壓著，簡直重死了，簡直快不能呼吸了，簡直要扁掉了……
    似乎又過了一段時間，分不清長短。
    丹陽發現，每次和派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常常感覺不到時間的長短，好像所有的時光都消弭了。
    通過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仍在飄蕩著的無數風馬。
    就像是遊魂，忘記了來的路，前方又沒有歸途。
    它們回旋往複飄蕩在水上，在空中，曾經的日子支離破碎流離在水上。
    可能是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丹陽忍不住伸出手環住了派堅實的背，他能感受到手心觸到那片溫熱的時候，派顫抖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但是，他不想動，隻是單純地有些迷戀。
    突然那一團陰影發出了聲音，有些尖銳，仍舊聽不出有什麼差異，然後它又飛走了。
    丹陽似乎終於清醒過來，扶著派肩膀的手也轉而用力將派撐起來。
    派斜長的眼睛在夜裏似乎發著光。
    很多動物的眼睛都會在夜裏發光，但派的卻是最讓人難忘的，仿佛落滿了星辰。
    “你真的，很重。”丹陽慢慢地吐出一句話。
    派整個人都石化了，要不要這麼煞風景。
    同時，他在心裏默默地把這一筆賬記在了那團討厭的陰影上。
    叫什麼叫，你不知道你叫得很難聽嗎？一點自覺都沒有！
    派被無情地推回到旁邊的草地上。
    他微眯著眼睛，搜尋著已經全部暗下來的天空，借著月光尋找那一團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