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丹青現世,三生七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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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七二七年,三幅丹青流入民間。牽出了幾段曠世絕戀,糾集了七世三生的情緣。
丹青宛若出自神筆,人物畫得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風傾天下之容貌,讓人見之好生傾心,見之動情。右下角揮毫如行雲流水,或是力透字背。
一幅畫有一位白衣背影,落寞蕭索,透出蒼涼無力之感。青絲及腰,錯落而不顯紛亂。
右下角題有:枉月,你許我三世繁華,卻為何獨我不見你笑靨如花。
一幅絕世容貌現眼前,玄月眉細若新月,一雙桃花眼似若勾人心魄。一顆滴淚痣掩於青絲間,若隱若現。眉宇間濃濃的憂傷,卻藏不住桃花印的光彩流現。高挺的鼻梁顯出幾分清高,薄薄的嘴唇似透著一絲譏誚。精致絕美的臉龐似人工雕琢又宛若天成自然,盛滿煙波浩渺的驚才絕豔。她身姿清瘦高挑,手執玉簫。青絲散落順垂兩肩,一襲白衣微微傾身,絕好身形展露畢顯。在青絲與白衣之間卻散發出清冷與疏遠,她似人更似謫仙。
題:醉臥紅塵看十裏桃花,策馬江湖江湖笑傲天下。
第三幅畫有一妖魅的男子,華發三千未係未挽,腰佩青玉,手執桃花半扇。眉宇間淺藏倜儻,深藏憂傷,剩一份風流不羈眼前流淌。劍眉濃密,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華發之中。一雙勾魂攝魄的金紫色瑰麗眸子,透著多情與深情,藏有深意,宛若能將世間一切洞察吸納。著了一襲玄色衣衫,散出無比的魅惑。
書有:此夢幽獨紅塵路,人世浮沉瀟瀟暮,生死成殊途。繁華染指枯榮幾度,浮生恩怨不堪回顧。
定睛一看,可以看到三幅丹青中那不遠不近處的半扇桃花,淺墨勾勒,桃色正夭夭,此景便是坊間傳言的半扇桃花半扇夭。
那句高手在民間自是不假,有人根據畫中細微末節,或紙質,或畫風,或字跡,或畫像推斷出,前兩幅出自北堂溟之手,餘下那幅乃公子非卿真跡。至於北堂溟是何許人,時至今日已是鮮有人知。對於公子非卿的身份性別至今仍是個謎,對此坊間眾說紛紜。
世人皆是隻見七世三生之緣果,不見七世三生之緣過。一時間,淩月大陸掀起了一股“公子非卿——北堂溟——枉月”之風,形成了一係列的故事傳說。
許是沾了公子非卿的光,許是故事中的情讓人們歆羨,多年之後,他們的愛情故事仍是不衰不敗,成為經典傳承。到最後所留下來的情節,與其說是稍許背離了故事原委,倒不如說是偏離了不止一截。
莫得怪世人如此,隻得怪世間之情太過寒涼,隻得於故事中尋求一份寄托。
傳說,終究成了故事中傳說,或篡改了離分轉換了癡纏。故事,最終成為傳說中的故事,或轉換了癡纏篡改了離分。
一日,淩月大陸來了一位神秘之人。他依憑史書當時記下一筆,以及他自己所見所聞所曆,將他們寫進故事裏,裝訂成冊,彙編成書,散人間四方,播塵世八麵。其名為《半扇桃花半扇夭》,作者名曰——公子逸軒。
人們見於書中之故事,不禁好奇,其作者究竟乃何方神聖。寫得就像他自己親身經曆過一般,不若世間傳言那般讓人覺著有幾分虛構編撰。
待到人們生了如此想法之時,已是尋不到公子逸軒的蹤跡,似若銷聲匿跡人間蒸發了。與之同時,流傳於世間的三幅丹青亦是消失蹤影。
說書人在台上繪聲繪色,將那個故事講述了一遍又一遍。
她是神界最小的上神,也是天上人間唯一牽涉天上地下的花神。天上蟠桃,人間桃花。
她出生時額眉間便帶了桃花印,加之,她墜地的那聲啼哭使得人間天上桃花開得異於常時的美豔,仿佛此時桃花才被注入了生機一般。由著天後甚愛桃花,天帝見此狀,甚是歡喜得了此女,身為眾太子中的唯一一女,更是集了萬千寵愛於一身。於是,她出生便得了“桃花上神”的尊號。
眾仙家皆是知曉,縱使出生仙家,也是須得曆經幾番劫難才能飛升到上神之位的。而她出生便封得了上神尊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那可是別人花得上萬年都修不來的,萬年光陰頂多廝混出一個位列仙班的小神。在其位者有時候難免動用一下私權哄哄自家娘子,偶爾也得原諒他老人家不是。
桃花神啊桃花神,這是不是也暗示了她的命運呢——桃花流水,一生飄零,寂寞浮沉。
若是命運沒給她開如此大的玩笑,她該是一生平坦無憂。
往年人間事,轉瞬已是滄海桑田。往時時興的節日有的早已被埋黃土,散落在往朝往代的血淚史中,隱沒了蹤跡。有的逐漸被淡忘退出了人們的思維圈,有心之人想起了便做做樣子表示表示。當然,也有不時興的變得時興起來,“桃花節”可謂是其中之一。
可究竟是“桃花節”還是“桃花劫”?如此想來,免不了讓人唏噓感歎一番。
陽春三月如歌,萬物齊吟皆為春。在萬物的擁護中人們的企盼中,人間迎來了一年裏最時興最是熱鬧非凡的節日——桃花節。
傳說,桃花神會在這天現身。
這月,南風暖窗,萬花齊放,燦若雲霞。
這天,城南的桃花開得最是美豔動人,人們多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奔向金陵城南。或廟裏求簽,或賞桃花觀美景,有善男信女許願的,有桃花樹下定情的。
而她,作為眾望的主角沒有不到場的理由。那天,她著了一襲白衣,束了長發。她是極喜歡安靜的,便擇了一處偏安的角落,恰好處在離“望月亭”不遠不近的地方,倚靠著一株桃樹席地而坐,將他們願望諾言都一概收納了,笑置一處。
那時,他甚愛桃花,亦是甚喜“望月亭”之名,就著亭子看滿城桃花,多少帶了些睥睨天下的姿態。卻不想,望月亭初望卻瞥見了她。他初見她時,她獨坐在桃花樹下,正倚樹閉目,風華傾天的容顏隱隱浮現一絲絲孤寂蒼涼。
那天,他就站在離她不近不遠處,看著如此的容顏如此的她,竟也失了神,生了疼,隻一眼便也入了心。原來,自己到世間來不過是為了遇見這一人,為那一眼,一眼萬年的驚鴻一瞥。
那年,他不過十歲,左右還是個孩子,懵懂不諳世事。
那世,他生在皇宮貴苑,吃穿不愁生活不憂,身於外,長於父母掌心。隻是,他從小廝混民間,心性稍野,孤獨寂寥也被磨滅了幾分,不大接觸的事物自是不深知其味。
然這一切卻是在遇到她後背離了原定的軌跡。他似乎瞬間懂了何為落寞,何為心疼。亦是自那以後,孩子的他便多了幾分不屬於孩子的愁緒。多年後,當他長成風度翩翩的少年,他憶起初次見她的情景,“俊逸男兒倜儻,柔美女兒情長”。
他們折折轉轉幾個輪回,兜兜轉轉幾世春秋,終是在那世那年那天那時遇到了彼此。相遇改變了他們一生的軌跡,抑或七世三生的軌跡,這般說法隻有不及而無不過。
他們何其相似,都是孤獨的載體。若不是遇到對方,他們該是按照父輩們的期望漸長成,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他們相遇相識,卻覆滅了父輩天下。
若是時間讓他們重新來過,他們……是否……還願遇到彼此。若是世事讓他們重做選擇,他們……是否……還會走進命運的漩渦。
聽及此處,人們的思緒飄遠,仿佛回到了那個年代,成為了那段故事的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