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闌，一抹黑色的身影推開蟠龍殿的門，輕聲潛進殿內，飄到了龍床邊。他望著床上熟睡的人的俊顏，微微勾起嘴角，又小心翼翼地拉上了帷帳，坐在床邊，吻著那人的臉。一切都是那麼和諧，直到——
    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潛入者的喉前，持著匕首的人，臉上露出一絲隱秘的冷笑：“是不是很驚訝？”
    龍浩天微愣。原來，他的雲軒變聰明了。竟會偽裝得這麼好，連呼吸聲都如同熟睡時的一模一樣，難怪自己會一時大意。
    “龍浩天，你以為我會任你擺布麼。我不會為任何事放棄複仇。”
    “你信麼，朕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龍浩天瞬時扣住了柳雲軒的脈門。
    柳雲軒心底一驚，但仍舊用力把匕首送進龍浩天的喉嚨，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對，即便是送命他也不會後悔。龍浩天這個罪不可恕的惡人不僅殺他滿門，而且還令他心亂。他不知道為何，隻要是龍浩天離開他身邊，他便會有一絲落寞感。真是可笑，自己竟會去想念那個昏君。一切都亂了，自己怎麼成了這副模樣？！他還是原來的他麼……好恨、好恨這樣的自己……
    龍浩天仰頭躲過柳雲軒的劍鋒，一掌打飛了對方手中的匕首，微怒道：“雲軒，朕是說你倔強好呢，還是說你不知死活好呢？別逼朕，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朕的手段你不是沒見過。”對，龍浩天隻不過是想嚇嚇眼前冷傲的人兒罷了，若要他真的殺了柳雲軒，他是絕對不會舍得的。因為柳雲軒在他心中是僅次於小金魚的存在。
    “昏君，為何你的武功會這麼好……”這是埋藏在柳雲軒心中很久很久的問題。他本以為可以輕鬆地殺死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暴君，卻不曾料到他竟懷有絕世武功。
    “因為，朕要保護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已經……”龍浩天欲言又止，他不敢再去回憶過去，不敢再憶起那個令他一見傾心的人兒。因為每每憶起往事，他就會無比的自責與心痛。
    “死了？”柳雲軒問。
    “……”龍浩天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抱住柳雲軒。
    柳雲軒雙眉微蹙，卻不知正埋首在他肩上的龍浩天，目光比窗外的月色還要寂寞。“我和他很像麼？”柳雲軒突兀地問。
    久久聽不見答語，柳雲軒以為他睡著了，便輕抬起龍浩天的頭部，讓他平躺在床上，獨自下床拾起剛才被震飛的匕首，細細地撫觸著上麵鑲嵌著的三顆寶石。他淡笑道：“其實我們都很傻……”
    “誰很傻？朕可不傻。不過，雲軒到是傻乎乎的，像極了那個人。”床上飄來的聲音。
    柳雲軒把匕首收回腰間，問道：“你喜歡的那個人？”
    “嗯，是他。”龍浩天盡量不去提那個人的名字，因為他害怕柳雲軒會像傍晚時那樣痛苦不已。他覺得，柳雲軒是認識小金魚，或是和小金魚有過什麼過節，不然他是不會出現這種反應的。
    “我走了。”柳雲軒意識到自己留在此處也無用，更無與龍浩天搶床的心情，便轉身欲走。
    “你，留下吧。”淡淡的語氣，卻帶著無盡的溫柔。
    “不了。”柳雲軒回絕了。他現在心很亂，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冥思一下。
    “雲軒……”龍浩天忍不住再次叫住眼前的白衣人。
    “龍浩天，我不是他……你放棄吧……其實，有的時候執著的不是我，是你吧。我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你想想，我怎會下賤到愛上自己的仇人呢。若你換做我，你也會這樣做的，不是麼。”柳雲軒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事。
    “！！”龍浩天隻覺得嘴唇幹澀，再也說不出話來。這抹白，他似乎是永遠也留不住的……既然本知道留不住，為何又放不下呢……
    窗外的狂風刮起凋落的枯葉，再把它們狠烈地撕成碎片，消散在空中。這般淒涼，唯有窗內的人看到。但他也隻是無奈地笑笑，掩上窗，獨自消受著這化不去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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