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還是那個南水，劉夏還是那副脾氣，隻是臉色更差了。唐秋明白，這次的劉夏不是裝病，除了應酬，都是在床前照顧劉夏。
    “你這樣一時在，一時出去，搞得我心煩，得了，我也不需要你了，做你自己的事。”劉夏依舊不滿意唐秋。
    “先生說得對，我這就拒絕所有的應酬。”唐秋很有誠心，實際上，他自己也煩了這些客套。
    幾天後，唐秋收到請柬，思玉的，最終，思玉還是成親了，姑娘是某位鄉紳的女兒，說起來也是門當戶對。
    作為好朋友，唐秋那天去得特別早，幫著思玉接待人，幾次下來，他就不耐煩了，轉身卻發現思玉不在身邊，於是進去找他。
    思玉不在房中，唐秋轉到後院的竹林處，看到了思玉和杜清的身影，一紅一白。
    “少爺，恭喜你！”杜清道。
    “謝謝，以後，你不用叫我少爺，我們是兄弟。”思玉的語氣溫和。
    杜清下了很大的勇氣，問道：“兄弟？難道少爺看不出我的心意？”
    “我知道，從幾年前你阻止我劫走戚青青的時候就察覺了。”在感情方麵，思玉很敏感。
    “那你……算了，你是少爺，我怎麼努力，終究不行。”
    “不是的，對我來說，你比任何一個女人都重要，但是……對不起，我不是唐秋。”思玉雖然覺得說這話對杜清是殘忍的，但是，有些事真的不能勉強。
    一邊的唐秋對自己的中槍略有不滿，轉身離開，感情這種事，自己都搞得亂七八糟，實在沒有臉麵去說教他們。
    婚禮照常進行，思玉很聽話，杜清也沒有鬧，唐秋隻感到異常壓抑的氣氛，在一邊的小五都拉著唐秋的衣袖問：“我怎麼感覺怪怪的，難道思玉對我家的還沒死心？”唐秋笑著敲他的頭，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小五不服，一群人，就我連孩子都有了，你們才是一群小孩。
    盡管唐秋細心照顧，劉夏的病還是漸漸加重，一天，門下進來通報，說是閑臥齋有人來了，要談劉夏的書的事。
    病床上的劉夏微微一笑，道：“因為這書，讓你惹了不少事，去做個了結吧，等為師走後，拿一本陪葬，再燒個二三十本，我拿到地下送鬼。”
    這話說的唐秋都笑了，出去迎接閑臥齋的人。
    堂中，熟悉的身影，唐秋愣住了。
    “你好，我是閑臥齋的前任副齋主和現任副齋主，馬三。”
    一切都恢複到四年前的樣子……當然不是，畢竟唐秋現在已經不是那個無名的童生，也不是缺錢少糧的教書先生。
    “我這次來，就是找你談談書的後序，我們考慮了很久，作為劉先生的高徒，由你寫後序再適合不過了，稿費從優。”馬三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我收費很高的，一字百金。”
    “沒問題。”馬三極為爽快，“錢我們從劉先生的稿費裏扣。”
    馬三啊，不適合搞政治，做一個奸詐的商人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書的後序，唐秋思索良久，卻把嚴世蕃的那首不成詩的詩寫上去：丹砂不是千年藥，四書空讓書生嬌。幾度西風吹日月，青衣把酒意不消。
    幾年的延遲，劉先生的《劉解莊子》終於問世了，不久，劉先生也仙逝了，唐秋借著服孝，把學官的職位也辭了。
    唐秋站在劉夏的墳墓前，第一次明白什麼叫死別，比生離更加絕望。
    “起風了，再站下去就要著涼了。”馬三在一旁勸他節哀。
    “你知道嗎？其實，這隻是座衣冠塚，先生臨死前，要我把屍體焚燒了，把骨灰帶到九江的曲河邊，葬在一座無名墓旁。”唐秋幽幽道。
    “是秦漠卿的墳墓吧？”
    唐秋道：“不知道，可能是。對了，你曾經說過，古董行密室中的掃把裏藏了東西，是什麼？”
    “藏寶圖，按照上麵的指示，寧王為造反聚集起來的寶物應該就藏在落草學堂的地下。”
    唐秋笑了，“怪不得你要買下落草，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後來怎麼放棄了？”
    “因為我研究了很久，覺得是旁邊那塊地的下麵，就在那裏開工了。”
    “結果呢？找到了？”
    馬三仿佛在嘲笑自己，“你不是看到了？挖了這麼大的坑，什麼都沒有。不過，幸好，什麼都沒有。”
    唐秋還在品味他的話，道：“先生的身後事，要盡快解決。”
    “嗯，我明天就陪你去九江。”
    唐秋搖頭，“等幾天吧，我想收拾一下，離開南水。”
    “離開？去哪裏？”馬三好奇。
    “不知道，隨便走，哪裏都可以，我的仕途算是被你毀個幹淨，你就把下半生賠給我吧。”
    “好。”
    ————————————————————————————————當初寫這本小說，是為了致敬《儒林外史》，連主人公“馬三”的名字也隻是“馬二”加上一。兩年後回看未完的作品，還是草草了結吧，畢竟我學都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