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午夜。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簡單地給湯夜交待碼頭那裏埋伏的情況。
    “太黑，不好觀察，大部分的情況摸了一下。小城大概有80多人。”
    “怎麼能這麼多？”湯夜的心裏捉摸了一下，卻聽絕繼續說：“那裏是座荒廢的貧民窟住宅，一共20樓，小城的人分散開把守，一樓和各個入口大概守了20多人，中間的8樓，15樓都有人，剩下的人在頂層，嚴鳴清也應該在那裏。”
    “你看見他了？”湯夜的眼睛亮了一下。
    “還沒有，我派了人在那裏監察，有消息馬上過來。不過，剛剛收到線報，最近有人買了數目不小的炸藥和遙控裝置，具體是誰查不出來，我懷疑是小城。”
    “你說他在周圍埋了炸藥？”
    “很可能，他做事向來不留餘地。”
    湯夜坐著沒動，陰暗而沉默，半天才問：“有辦法救人出來嗎？”
    “活著救出來，”絕猶豫了半天才說，“很難。不過，湯爺，我們可以試……”
    “試什麼？”湯夜幾乎立刻打斷他，“沒有周密計劃，你讓嚴鳴清送死，還不給他留全屍嗎？”
    “那要怎麼辦？”絕也有些激動，“你別跟我說你要一個人去赴約！”
    “還能怎樣？”
    “你瘋了！你這是去送死！你真當小城能放了他？別做夢了！你不去，嚴鳴清是一死，你去了他還是一樣得死，你何苦為了同樣的結果賠上自己的性命，洪門你不管了？我和豐臣秀明你不管了？”
    “絕，”豐臣秀明拉著絕，“湯爺還沒說話呢！你怎麼這麼衝動。”
    說完他轉向湯夜，“湯爺，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還有可能。你看呢？”
    “我跟他說了，肯定去救他。”
    “要是救不出來呢？”豐臣秀明試著問了一句。
    “不試怎麼知道？”湯夜的態度很堅決，“好，”豐臣秀明攤了攤手說，“讓別人去試，你在這裏指揮。”
    “你說什麼？”湯夜鐵青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我說，我和絕都不會允許你去送死。”
    “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就先殺了我們兩個，踩著我們的屍首走出去。”
    “反了！都反了！這是威脅我嗎？當我不敢殺了你們？”湯夜火冒三丈，桌子上的東西給他一拍，震得東倒西歪。
    “你不是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做事業，就得舍得犧牲，什麼也不能擋住你嗎？那時候湯夜哪去了？蘇曉你都放了，嚴鳴清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放不下？”絕的失態多數是因為他看出了湯夜眼裏不計一切代價的絕決，而他不能讓湯夜去犧牲自己。
    “你們懂什麼？什麼都不懂，別他媽的來管我！”湯夜低吼。
    豐臣秀明壓了壓心頭的焦急，嚴肅地說：“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下來！這麼多年兄弟，今天晚上要散夥嗎？”
    果然都不說話，三個人各在一邊，剩下的是粗重的喘息，帶著男性的憤怒和絕望。豐臣秀明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出來：“我們三個一起長大，在國內的時候一起快樂，一起入了黑社會，辛苦了那麼多年，都沒分開過，金錢權勢的誘惑，別人的離間破壞，我們都挺過來了，湯爺，你記得你對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們三個是兄弟，在任何時候，對另外兩個都要負責任。我們知道嚴鳴清對你的意義不一般，可是現在看來，你去就是送死，你的命是我們三個的，你不能自私地扔下我和絕不管！”
    湯夜沮喪地靠上椅子，感覺身體的某種意誌，正在無聲地流失，許久以後，他才衝絕豐臣秀明揮輝手：“你們出去，讓我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