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劍,妖鬼鎮魂刀  第十九回:坐看靜水深流處,奈藏有萬川千壑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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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坐看靜水深流處,奈藏有萬川千壑
    自法雨寺一事後,萬劍山莊在江湖中的聲譽每況愈下,連帶名下經營的生意,也一落千丈,為了查明真相,白若離自汴京一路南下,來到淮陽境內。不料杜三少沒尋著,卻遇見身負重傷的‘追命劍’宇文無極。
    本想將他救醒之後,順道打聽杜三少的行蹤,不料他不僅對受傷之事閉口不談,一提‘杜三少’三字,臉色更是沉得可怕,眾人疑心重重,卻苦於問不出結果。
    到了鎮上,宇文無極勒緊韁繩,說道:“大恩不言謝,附近便是嵐山閣辰木堂分舵,各位,我們就此別過。”
    白若離皺眉道:“分舵中都是粗手粗腳的漢子,哪裏會照料傷患。”
    宇文無極卻已翻身下馬,向眾人告辭。
    白若離作為大夫,素來心細如塵,初時不動聲色,待人走遠,低聲道:“我們跟上去。”
    三人於是將坐騎寄在客棧,施展輕功,跟隨在後。
    嵐山閣的分舵在江南分布廣泛,且大多設在隱蔽之處,辰木堂更是深入巷尾,暗藏在一間鐵匠鋪內。宇文無極走進鋪子,與鐵匠對了切口,那鐵匠停下手裏的活計,帶他走到後院,撥開牆邊雜物,露出一道暗門。
    宇文無極道:“眾當家都到齊了麼。”
    那鐵匠‘唔’的一聲,答得十分模糊。
    宇文無極又道:“是到齊了,還是沒到齊?”那鐵匠道:“還沒到齊。”宇文無極道:“來了哪幾位,七當家來了麼。”
    那鐵匠道:“隻來了三位,七當家還未到。”
    宇文無極‘哦’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那鐵匠轉身開門,忽覺脖頸一涼,轉頭便見頸上架著一柄暗沉沉的長劍,他討饒道:“都是自家弟兄,這……這是幹麼?”
    宇文無極冷聲道:“誰派你來的。”
    那鐵匠登時變了臉色,身形一矮,搶到右側,拔出匕首,突刺他右肋。
    宇文無極橫過長劍,匕首刺在劍上,應聲而斷。
    那鐵匠往前跌了兩步,跟著大喝起身,就勢翻轉身形,雙腳蹬出,直踢宇文無極傷處。
    宇文無極重傷初愈,行動有些遲緩,不甚被他踢中,那鐵匠抄起斷匕一揮,在他肩上劃出一道血口。
    忽然‘啪’一聲輕響,銀光閃過,那鐵匠尚未出聲,已然氣絕身亡,額頭上一粒血豆漸漸冒了出來。
    三人躍下圍牆,白若離扶起宇文無極,替他處理傷勢,搖頭道:“真是亂來。”
    沈遙雲蹲身查看屍體,翻遍全身,未找得線索,最後掰開屍體嘴唇,才發現臼齒中藏有一枚藥丸。伸手在其下顎一拍,掌力吐處,藥丸已落入手心,他看了一眼,便抬手遞給白若離。
    白若離憑借氣味,斷定這枚藥丸正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飲鳩’,此毒因煉製不易,在江湖中流傳甚少,他偶爾見過幾次,卻是在十幾年前。
    眾人正在猜想,牆內忽然傳來兵刃交接之聲,宇文無極拔身而起,一下撞開暗門。隻見門後屍橫遍地,辰木堂的幾個頭目均已遭到毒手。
    他奔進內堂,見數十個黑衣人正在合力圍攻一名少女,那少女身手極是敏捷,紅綾舞將開來,好似一張蜘網,但時間一久,仍是寡不敵眾,於群攻之下,動作漸顯吃力。
    宇文無極喝道:“唐妙,我來助你!”
    那少女正是右護法唐妙,抬頭叫道:“小心暗器!”
    宇文無極衝出幾步,突然間嗤嗤嗤之聲不絕於耳,數十枚暗器飛了過來,他揮動逐影,護住要害,暗器打在劍上,四下裏彈射開去。
    隻是他躲得快,暗器來得更快。第一波暗器過後,第二波暗器轉眼即至。宇文無極縱有萬般本事,重傷之下,也施展不出,危急時,隻能撲向唐妙,與她共同進退。
    但他顯然忘記,自己身後也有一名暗器高手,而且還是兵器譜上,排名第五的高手。白若離站在原地,半步未動,一招‘鬥轉星移’,銀光漫天灑下。
    光幕中各種暗器紛紛墜地,沈、方二人同時上前助陣,黑衣人陣腳大亂。
    唐妙和宇文無極趁機脫圍。黑衣人見勢不利,想要逃走,但夜翎早便守在門口,箭矢過處,敵人成片倒下。
    宇文無極連忙道:“留下活口!”
    唐妙抖開紅綾,縛住對方頭目,叱道:“嵐山閣也敢闖,甚麼人借你們的膽子?”
    那頭目眼看逃脫無望,忽然雙眼翻白,倒到地下。唐妙一揭他蒙麵黑巾,隻見幾縷鮮血正從他口鼻之中緩緩滲出。
    白若離搖了搖頭道:“他服毒自盡了。”
    唐妙踢開屍體,突然想起了甚麼,四處盼顧之下,發現門口水缸中慢慢冒出個光禿禿的腦袋,赫然便是覺塵。確認他安然無恙,唐妙舒了口氣,指揮剩餘的弟兄處理善後。
    覺塵奔到唐妙身後,見地上的屍體有些缺手,有些斷腳,有些沒了頭顱,情景宛似法雨寺事發當日,卻更為血腥慘烈,心中一陣泛怵。
    分舵出了事,唐妙一掃平日間的玩鬧之色,走到空處,放出傳訊煙火。宇文無極翻遍地下屍體,卻找不出任何象征對方身份的蛛絲馬跡,唯一的線索,隻有藏在臼齒中的‘飲鴆’。
    大廳內,幾人圍坐桌前。覺塵坐在唐妙和夜翎之間,見眾人議論紛紛,但身邊這名麵容端肅的男子,卻至始至終沉默無言。
    他身側倚著一張雕漆大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時地摩擦著弓弭處鏤刻的圖案,覺塵眯了眼細看,發現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他正瞧得目不轉睛,忽然那人動作一頓,自椅上站起說道:“你們都錯了,萬劍山莊遭人打壓,同嵐山閣遇襲之事並非完全沒有幹係。”
    白若離微微一怔,仿佛這時,才認真打量起這個身高背闊的年輕人,他掂量著對方話意,說道:“夜堡主何出此言?”
    夜翎離開座椅,踱步說道:“夜家堡自我祖父那代開始,便替朝廷辦事,這一點想必在座都有所耳聞。”見眾人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這數十年來,夜家的勢力,漸漸滲透到朝廷內部,一些旁係分枝,甚至在軍中擔任著極其重要的職位。”
    聽到此處,白若離忽然身形一震。他不僅武功精湛,而且足智多謀,不消對方說到點上,已洞悉了事情大概:“你的意思是,這兩件事都和朝廷有關?”
    夜翎頷首道:“正是。”
    方惜宴詫異道:“江湖恩怨,和朝廷能扯上甚麼關係?”
    沈遙雲忽然記起當年景王利用嵐山閣密謀造反之事,難道如今有人想要故技重施?想到杜迎風在這關鍵時刻偏偏失蹤,他推盞而起:“夜堡主,明人不說暗話,我師弟現人在何處?”
    夜翎瞧了他一眼,道:“我若有他一丁點的消息,何必跟著你們天南地北的亂找?”
    方惜宴斜睨他道:“我們找他,是受他兄長囑托,夜堡主找他卻是為了何事?難道是不甘心在古墓中空手而歸,要找他拿些好處?”
    夜翎垂目道:“我和他之間,尚有恩怨未了。”
    方惜宴還待追問,宇文無極忽然插話道:“夜堡主,嵐山閣和朝廷確有舊怨,但萬劍山莊和朝廷卻素無瓜葛,為何會為其所迫?”他一言點醒了眾人,所有人均看著夜翎,等他解釋。
    夜翎搖了搖頭,道:“原因我並不清楚,隻能將我掌握的消息,講給你們聽。”
    白若離拱手道:“有勞夜堡主。”
    夜翎坐回椅上,緩緩說道:“數月前宮中傳出消息,說太後和皇上失和,群臣幾日未見聖顏。明麵上是說皇上龍體欠安,在福寧殿修養,但也有消息流傳出,說皇上實則是遭到了軟禁。”
    眾人萬未料到宮中竟然發生了這等異變。
    方惜宴皺眉說道:“難道等了這麼些年,她終於坐不住了?”
    沈遙雲聽他喃喃自語,問道:“甚麼?”
    方惜宴目光複雜的搖了搖頭:“這事回頭我再和師叔細說。”沈遙雲見他神色凝重,便也不再追問。
    夜翎道:“朝中隻有太後垂簾聽政,眾臣見不到皇上,自然不肯罷休,聯名上奏,說要辭官歸鄉。太後震怒,罷黜連丁謂、雷允恭在內的七名大臣。當然,她的血腥鎮壓,並不止如此……”
    見他即將說到關鍵,眾人都坐正身子,凝神細聽。
    夜翎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她身邊的近侍曾見她寫過一份名單,那份名單最終交給了誰,沒人知道,但那份名單上提及的人物,卻一個接著一個,死於非命。”
    見眾人沉默,他話鋒一轉,說道:“而嵐山閣和萬劍山莊,也正在這份名單之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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