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劍,妖鬼鎮魂刀  第十一回:雪嶺荒郊戰惡徒,金陵劍莊辯群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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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雪嶺荒郊戰惡徒,金陵劍莊辯群雄
    聽見手下來報,杜霜城心下一凜,同時卻也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掙脫對方的手,向門外吩咐道:“將人帶去前廳,我稍後便來。”又低聲說道:“定是那小子在外惹了禍,苦主找上門來了,我去前廳看看。”
    白若離一雙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他,見他急急撇過頭,眸中盡是慌亂,一語不發地自椅中起身,來到他身後,將他推出門去。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上誰也沒再開口,穿過長廊,得到廳外,隻見左右兩排太師椅上皆已坐滿了人,左首是少林寺方丈空相禪師,他身旁依次是玉茗山莊莊主庾蕭寒,無垢山莊莊主紀淩天、以及落梅山莊莊主於婉婷。右首端坐著清溪觀觀主沈遙雲,他身側是夜家堡堡主夜翎,而後,是丐幫幫主馬擎及幫中八位長老。
    杜霜城沒料來得都是當今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抬眼間,見眾人臉上隱有怒氣,便知來者不善,慢慢搖著輪椅進到廳中,拱手道:“不知各位大駕光臨萬劍山莊,有何貴幹?”
    砰的一聲,左側有人拍案而起,正是玉茗山莊莊主庾蕭寒,冷笑道:“我們此來為了何事,杜莊主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
    萬劍山莊和玉茗山莊向來不和,間隙由來已久,但凡萬劍山莊有任何風吹草動,庾蕭寒便要使手段、下絆子,杜霜城與他周旋了多次,豈會不清楚他是甚麼脾性,不動聲色道:“庾莊主說笑了,杜某又不會未卜先知,如何能猜得諸位來意。”
    拱手向眾人說道:“各位,杜某行動不便,手下弟子若有冒昧之處,還望海涵。”
    那馬擎是個火爆脾氣,聞言大吵大嚷道:“冒昧?敢問杜莊主,令弟將法雨寺上上下下屠了個幹淨,也算是冒昧?”
    此言甫出,大廳中人人臉現怒容,空相大師歎道:“阿彌陀佛,杜莊主,此事需請令弟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杜霜城料他們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定沒好事,卻未想竟是如此大的禍事,一怔之下,便即回道:“方丈大師,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道明原委。”他知自己弟弟雖然行事乖戾,卻絕做不出這等草菅人命之舉,但少林寺方丈是何等人物,豈會隨隨便便出言誣蔑?
    眸光掃向右首,見沈遙雲暗中向他搖了搖頭,心中疑竇更甚,正自猜時,隻聽空相禪師歎了口氣,道:“此事老衲並未見證,還請丐幫幾位長老向杜莊主言明。”
    杜霜城轉眼看去,見馬擎冷著臉不發聲,身後八位長老之中迅速走出四人,將當日在法雨寺中所見所聞,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
    當說到牆上十六個血字時,杜霜城質問道:“那也便是說,幾位也僅是憑著猜測,就認定舍弟是凶手?殺人留字,陷害栽贓,這招數誰人不會?”
    話剛落音,一個長老便挺步上前,氣憤道:“自然不止猜測,我們查看過遇害者的傷口,比那牛毛還細三分,試問普天之下,除了薄如蟬翼的攬雲劍,還有甚麼兵刃能夠做到?雖非親眼所見,但這傷口如何做的了假?”
    杜霜城道:“這位長老言下之意,隻要在下能夠尋到另外一樣兵刃,割出同樣的傷口,便可為舍弟洗脫嫌疑?”
    那長老一時語塞。馬擎冷笑連連:“那也得有一身卓絕武功,勝過法雨寺幾位大師才行。”
    杜霜城頷首道:“請問馬幫主,法雨寺中武功最高者,比你如何?”
    這問題可將馬擎問倒了。若說對方不及,未免有自吹自擂之嫌,若說自身不及,他堂堂丐幫幫主,又怎丟得起這個臉,沉吟再三,隻得說道:“算是平分秋色。”
    豈知如此應答,正中了對方下懷。杜霜城嘴角一彎,笑道:“那便正好。”
    他容貌本就和杜迎風有著幾分相似,這一笑間,更是像到了極致,夜翎望著他,不由呆呆出神。正是心潮起伏,陡然間背脊發冷,轉頭看時,隻見一名男子正側目打量自己,目中隱含警告之意。
    自從進廳,這人便始終站在杜霜城身側,看麵容不過三十餘歲,兩鬢卻已斑白,夜翎隨即想到了一個人。
    ——流星公子,白若離。
    百曉生兵器譜上,排名第五的高手,萬劍山莊能夠東山再起,這個人,功不可沒。
    自知有些失態,他端過茶盞,以作掩飾,幸喜眾人正和杜霜城對質,沒注意他的異狀。
    白若離收回目光,轉過頭接話道:“馬幫主,得罪了。”手一揚,銀光閃過,馬擎右邊袖口便多了道口子。
    這一出手,堪比電光火石,莫說馬擎事先沒有防備,便是有了防備,也絕難閃過。那銀針割破他的衣袖,噗的一聲,釘入梁柱之中,他雖沒受傷,臉上卻似被人狠狠抽了兩個巴掌,火辣辣地泛紅。
    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平白無故,你幹甚麼發針傷人!”
    白若離見他態度狂妄,有心給予教訓,嘴上卻道:“馬幫主可有傷著?”
    馬擎攏了攏袖子,悻悻然道:“若非我避得快,自給你射中了。”
    白若離暗暗好笑,自柱中拔出銀針,遞給眾人細看,同時舉起馬擎右臂,說道:“白某並非有意賣弄,而是向諸位證明一點——並非隻有攬雲劍,才能造成細如牛毛的傷口。”
    見著這道細細長長的口子,廳中登時嘩然。杜霜城環看四周,斬釘截鐵地說道:“舍弟行事雖有些輕狂,卻並非心狠手辣之徒,杜某以性命擔保,這樁血案絕非是他所為。”
    眾人正自議論,庾蕭寒突然不陰不陽地笑了聲:“莊主和杜三少是嫡親兄弟,出言袒護也是人之常情。”馬擎見縫插針道:“殺人凶手豈可姑息!莊主真要為杜三少脫罪,還請拿出真憑實據來!”
    聽見‘殺人凶手’四字,杜霜城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白若離垂手站在他身側,目光愈發冰冷。
    眼見氣氛僵持,空相緩緩站起身道:“阿彌陀佛,杜莊主,為今之計,隻有請令弟出來當麵對質。”
    ***
    雪地中停著一輛半舊不新的馬車。兩道身影圍繞車身,激鬥正酣。那紅色身影手執如意,不住咯咯嬌笑:“杜三少,你總是護著這馬車,可是車中有你相好?”說罷身子微斜,出招挑向車簾。
    杜迎風挺劍前刺,笑道:“是啊,車中正是在下良人,容貌要比姑娘美上十倍。”
    高手過招,最忌心浮氣躁,明知他故意出言挑釁,但身為女子,尤其是自恃美貌的女子,哪忍得下這口氣,柳眉倒豎道:“哦?那奴家可要瞧瞧!”當下翻轉如意,雙足一點,縱向馬車。
    她身法奇快,如一團烈火,轉瞬撲到車前。杜迎風出劍回護,先她一步,縱上車轅:“我這良人不見外人,姑娘還是不要為難了。”
    見他手執寶劍,憑風而立,端得是風采醉人,將她過往所見的男子都比了下去,月如嬌本意取他性命,但愈鬥愈忍不下重手,方才被他三言兩語一激,竟自要與車中女子爭個高下,輕叱道:“讓開!”
    杜迎風笑道:“姑娘何必這麼執意?”長劍遊走在兩人中間,偏就不令她靠近。
    月如嬌玉交左手,右手自腰間揮出數枚暗器,發向車身,隻聽得叮叮當當幾聲,暗器盡數被長劍擋落,落入雪地。
    杜迎風雙眸微眯,唰的一劍,指到女子麵前:“他與你無冤無仇,姑娘忒得狠心。”
    劍氣破空,激得人渾身泛冷,月如嬌反身一縱,掠到遠處:“杜三少,終有一日,我要你拜倒在我裙下……”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隱沒。
    杜迎風也不追去,輕笑了聲,俯身掀起車簾,見覺塵微曲著雙腿,兩條手臂平直伸出,捧著一隻盛滿水的茶杯,側頭又見顏少青正自顧自地看書下棋,笑著調侃道:“顏兄要人侍奉茶水,那也得挑個伶俐的,這乞兒愣頭愣腦,有甚麼好?”
    舉著茶杯在車裏站了兩個時辰,覺塵兩條胳膊隻酸得打顫,後來聽見外頭的喊殺聲,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幾次三番想要掀簾去看,均被身旁的男子阻止了,這時見他安然無恙,忍不住喚道:“……公子!”神情激動,差些打翻手裏的茶杯。
    顏少青翻過手裏的書頁,淡淡說道:“若是灑出半點,今日你便獨留此地。”
    覺塵一驚,立即捧穩茶杯。杜迎風捂住肚子,大笑起來,故意嚇唬他道:“小乞丐,你放心,這附近還有數具屍首,便有猛獸出來覓食,也決計不會拿你下口。”
    覺塵被他調侃了兩句,隻覺欲哭無淚,但心中淤塞卻也去了許多。
    杜迎風端走他手裏的茶杯,道:“馬匹都遭那惡徒劈死了,還練甚至功夫?趁著天色未暗,趕去鎮上投宿才是要緊,小爺可不想在這過夜。”轉頭喊道:“車把式,車把式!”
    喊了幾聲,未聽有人應答,杜迎風摸著下巴道:“難不成是嚇得暈了?”伸手在車底木板上叩了叩,又叫道:“車把式?”話音甫畢,但感車身一震,一柄雪亮的匕首穿破木板,當胸刺來。
    杜迎風舉劍相迎,寒光閃時,攬雲劍的劍鋒已削斷匕首,同時手一伸,自車底提出個人來。
    那人六旬年紀,身著棉襖,正是一路上為他們趕車的老漢,杜迎風提住他的衣領,冷笑道:“終於出手了,我還道你要憋到幾時!”
    老漢‘嗤’的一笑,肩頭微轉,掙脫了束縛。他扔去斷匕,雙手作爪,分別朝顏、覺二人肩頭抓落,心裏盤算道:這兩人不會武,且拿他們做為人質!
    覺塵慌忙一躲,滾到了車外,老漢一爪抓空,不過左手已牽住了另名男子,威脅道:“想救人,那便拋下兵刃!”見對方笑容古怪,喝道:“愣著幹麼!難道杜三少竟而不顧惜朋友性命?”
    杜迎風嘖嘖兩聲,伸臂環胸,一副看好戲的姿勢:“給別人這樣欺辱,你都不還手?”
    老漢見他有恃無恐,心裏泛疑,忽覺掌心灼燙,一股熱力順著經脈走向四肢,他回過頭來,驚恐道:“你……甚麼人……”驟然住口,往後倒去。
    杜迎風拾起地上斷匕,思索道:“你說他是否為月如嬌的同夥?”
    顏少青沉吟片刻,道:“至少雇主是同一人。”
    杜迎風點了點頭,恨恨說道:“也是將血案嫁禍到小爺頭上的幕後黑手。”
    顏少青卻道:“未必,如果那人的目的是令你身敗名裂,又何必多此一舉,再派人追殺?”
    杜迎風怔了怔,道:“反之亦然,如果那雇主是要我性命,又何必策劃那麼大一樁陰謀。”
    顏少青一麵頷首,一麵下定結論:“是以,這定是兩撥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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