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快意恩仇劍,妖鬼鎮魂刀 第三回:青瓦竹籬小園前,飲看秋風暮色垂(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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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青瓦竹籬小園前,飲看秋風暮色垂(修訂)
放下門閘,那魁梧漢子便牽著驢車離去。這時,從石碑後走出個身著藍衫的大漢,朝他們拱了拱手道:“幾位請隨我來。”
四人跟隨他穿廊過道,碾轉來到一間大廳。
因地處山腹,廳中黑漆漆地,半點光亮也照不進來,冷祈手按劍柄,露出警惕之色:“這麼暗,為何不掌燈?”
那藍衫漢子笑道:“貴客莫急,這就掌燈。”說著雙掌相擊,拍了三下。
掌聲起時,數盞火盆同時燃起,周圍登時大亮。
接著,那藍衫大漢拱了拱手,退出門外。
殿廳畫棟雕甍、鐫珠鏤玉,極為耀目華麗,穹頂高達三丈,由數根雕花立柱支撐,中間一道石階,自低到高,伸向最裏處的雕漆寶座。
隻見那寶座設在六尺高的平台上,四條椅腿雕成龍爪,爪下踏著祥雲,顯得高高在上,又凜凜然不可侵犯。看這架勢,木風突然間生出一種又回到了高昌王陵的錯覺。
寶座上的男子打量著來人,緩緩啟音:“貴客駕臨,我隕天教可謂是蓬蓽生輝。”說這話時,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木風的臉龐,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公輸瑾拈起顎下長須,笑道:“教主言重了,是我二人多有打擾才是。”轉過身,向木風抱拳道:“隻是事先不知教主另請了杜三少,倉促間遇上,還來不及打上一聲招呼,真是失禮了。”
寶座上的男子摸著下巴,但笑不語。
公輸瑾見他神情莫測,皺眉道:“教主是否覺得在那件事上,老朽力所不及,是以才……”
木風摸了下鼻子,心中感到萬分好笑。
江湖傳聞碧玉蟬公輸瑾不僅在武藝上造詣極高,更是位飽學儒士,今日一見,果然……虛偽矯飾得很。忍了笑意,他清了清嗓子道:“公輸先生送的大禮,我們已收下了,隻是未及回饋,要說失禮,也該是我二人才是。”倒也絕口不提自個是不請自來,雙手環胸,滿臉神氣地等待對方回話。
公輸瑾仍是彬彬有禮:“杜公子所指何事?”一句話,將偷襲之事推脫得幹幹淨淨。
木風聳肩道:“看來公輸先生跟著襄王養尊處優,連記性也變得極為不好了。
公輸瑾笑容不變,道:“杜公子所說之事,老朽確不知曉,但請言明。”
木風道:“公輸先生既然打定主意不肯承認,我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見他們言辭愈激,寶座上的男子忽然笑了起來,向木風道:“你這張嘴,就是不肯饒人。”
木風眸含冷笑,斜睨公輸瑾二人:“對君子,小爺自然不需多費口舌。”接著,他轉過頭道:“蘇傲,你說我嘴不饒人,何不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原來那寶座上的男子,正是隕天教教主蘇傲。
蘇傲歎道:“原來,一直以來我在你眼裏就是個小人。那敢問,何人在杜公子麵前才可稱得上君子,是你身旁這位?”
仿佛直到此時,他才注意起這個神情冷漠,不苟言笑的青袍男子。
木風不願同他虛與委蛇,上前一步,正色道:“教主,我們此來是有要事,請借一步說話。”
冷祈沉不住氣道:“教主,我們此來,可是為了……”
不待他說完,蘇傲一揮手道:“天均,先帶公輸先生和冷公子去偏殿用茶。”
門外走進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向蘇傲躬了躬身,轉身道:“兩位請隨我來。”
冷祈待要發作,公輸瑾忙以眼神製止。
二人跟隨阮天鈞離去。
木風目送幾人背影,心道:阮天鈞何時出的古墓,自己竟沒半點察覺。抬眸看了看蘇傲,又想:這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兩批人,偷偷摸摸地聯係,究竟有甚麼陰謀?
一瞬間,他的心思已轉了幾轉。
蘇傲袖袍一揚,石門便即合上,靠在寶座中,懶洋洋地開口:“杜公子主動來尋我,可是將事情辦成了?”
木風從沉思中抬起頭來,問道:“解藥呢?”
蘇傲自袖中摸出一隻青釉小瓶,輕輕擱在桌上。
他這般有恃無恐,木風倒有些意外,眯起眼道:“教主確信我帶了舍利子來?不怕我使詐搶走解藥麼。”
“這種事,杜三少不會做,也不屑做。”
嘖了聲,木風走上前道:“教主未免太看得起我。”
蘇傲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就憑你這副身子骨,要如何從本尊手中搶奪解藥?”
木風挑眉道:“教主何不試試。”
近看這張白皙俊俏的臉龐,蘇傲笑意更深。此時兩人之間隻餘半步,他隻需伸出手臂,便能攬人入懷,然而手剛揚起,陡然間鬢發帶風,側目看去,桌上的藥瓶已不見蹤影。
蘇傲微微一愣,朝下移開目光。
隻見遠處的男子手執藥瓶,正在細細確認。
隔空取物!
蘇傲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看來這趟回鶻之行,使得薛莊主的武功突飛猛進!”右掌在扶手上一搭,縱身躍下階梯。
顏少青抬起頭來,一雙眼瞳,古井般深邃幽沉。
蘇傲負手踱步,在他身邊繞了半圈,說道:“看著你,我突然間想起一位故人。”
顏少青身形不動,眸中亦是不起半點波瀾。
蘇傲似在自言自語:“他要比薛莊主年長許多,麵貌也全然不同,卻為何,令我感到如此相像?”
顏少青神淡如水,緩緩說道:“蘇教主真是念舊之人。”
蘇傲忽然停下腳步,雙眉一揚:“舍利子呢?”
顏少青從袖中取出一隻木盒,向他遞了過去。
蘇傲並不急著接過,又將他打量了一番,才伸指挑開盒蓋,看了眼盒內之物,點頭道:“果然是雲穀舍利。”右手按住木盒,剛要接過,突然力道一沉,扣住了對方腕脈。
便是一流高手,被人製住此處,也是還手不能,卻見顏少青手腕微震,轉瞬便卸開他的力道,脫了出去。
木盒被股大力拋向空中,蘇傲伸手接過,驀地裏罡風颯然,一掌已向胸前襲到。
蘇傲手臂微抬,木盒滑入袖中,身子斜開,旋身便還了一掌。
兩道掌力在半空相遇,勁風中,三人的衣衫都被刮得嘩然作響。
手心傳來陣陣炙熱之氣,蘇傲舔了下嘴唇,笑得邪獰:“果然是你。”左手一揚,隔空擊向牆頭機關。
那石門轟隆一聲,滑向兩旁。
“有膽子,便跟來後山!”
重遊故地,木風不由有些恍然。
當年他大鬧景王府時,經由玄陣來到此處,誤食了香菱果,還惹上了蘇傲,自此便是是非纏身。時隔七年,屋中的一桌一椅,皆都保留著昔日的模樣,獨獨沒了那壺子午瓊露。
阮天鈞在桌上擺了幾盤點心,退到一旁說道:“這竹屋是教主閉關的地方,平日都空著,不過自七年前開始,即便是閑暇時,教主也常過來走動,還吩咐我打掃之際,不準弄亂屋中的擺設。”
點心是一碟驢肉火燒,一碟梅花包子,一碟三鮮蓮花酥,和一盅金絲肚羹,都是開封有名的小吃,木風在酒樓瓦肆中流連時,便常點這幾樣。
阮天鈞上前為他斟酒,伺機問道:“教主突然開始留戀此處,公子可知情由?”
木風推開酒杯,起身走到窗前。
山風驟起,吹開窗前的竹簾,遠處對峙的兩道身影,在月色下朦朧似幻。片刻後,他歎了聲道:“因為你的主子,拿得起,卻放不下。”
絳色的衣衫拂過樹枝,陡然間枝搖葉晃,樹木從中裂為兩半。蘇傲飄然落地,掌風一起,碎裂的木片便如利箭,萬支齊發。
顏少青腳步微動,人已向旁,跨出了數丈。
這招縮地成寸,是嵐山閣閣主獨步天下的輕功,蘇傲焉能不識?先時的懷疑,立時得到了證明,身子斜轉,跟著他急竄了出去。
“果然是你,你竟然沒死!”
顏少青回轉過身,右掌向前,虛按了一下。
蘇傲既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又怎敢小覷?身子還未著地,忙又提氣竄出,躍到了樹後。
掌力隔空打出,隔著樹幹,蘇傲隻覺一股大力撞上肩頭,忙往上躍高。這一掌來勢輕巧,卻能隔物傷人,對方修為之精湛,可想而知。
蘇傲冷哼一聲,似離弦箭矢,往前直竄。
半空中,一抹紅影如鬼似魅,轉眼即至,顏少青陡然伸手,砰地一聲,四掌相交。
熾烈的掌風,將周圍草木刮得連根拔起,相觸不過一瞬,兩人各自撤掌,躍後數丈。
蘇傲攤開手掌,隻見掌心處皮肉焦糊,噝噝冒著白煙,眼中閃過忌憚之色,沉聲道:“數年不見,你的九轉丹魂真經,更是出神入化了。”
聽聞這句話,顏少青雙眉一軒,看不清他如何出手,對方察覺時,胸前衣襟已教他牢牢攥住。
“但不知你這幾年,武功可有精進。”手提對方衣領,縱身飛進樹林。
木風站在窗前,自這個方位看去,兩人的身影,已全然融入夜色之中。轉身回到桌前,將解藥丟進酒杯,晃了幾晃,仰頭飲盡。
阮天均在他身後說道:“公子,解藥須得半個時辰才能見效。”
木風理也不理,丟開酒杯,起身推門而出。
踏入樹林,隻見腳下皆是手足蜷曲的毒蟲,樹木東倒西歪,散發著一股糊味。聽聞打鬥聲自前方傳來,他循聲靠近,忽覺勁風迎麵,不及後退,兩道罡氣已在眼前相撞。
砰——
滿地枯葉,霎時被攪成了齏粉。
顏少青揮動披風,將木風納入懷裏,接著縱身掠出,到了丈餘之外。半空中他略轉過頭,高聲說道:“再要糾纏,便不是如此了事。”
之後,再不顧身後動靜,頭也不回地離了此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