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蟄龍驚眠,嘯動千山  第二十八回: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校改)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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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回: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校改)
    薛辰暗道可惜,麵上卻微笑道:“公子好眼光。”
    那人的目光移向薛辰,饒有興致道:“閣下也瞧上了這支簪子?”
    薛辰頷首道:“戰國名匠晴子峰的巔峰之作,傳世不過三件,真正可遇而不可求,不過看起來,它和公子比較有緣。”
    那人細數著手裏的佛珠,露出一副恍然之色:“原來是晴子峰的雕件,莫怪乎這般精巧了。”細細看來,更覺雅致,前端的祥雲雖隻寥寥幾刀,卻刻得細膩傳神,仿佛真會流動一般。
    見對方把玩玉簪,有些愛不釋手,薛辰淡然一笑,背身離去。
    那人不急不緩道:“晴子峰是戰國名匠,雕工精湛,天下無雙,可惜被魏王賜死了。”
    薛辰腳步一頓。
    那人接著道:“相傳戰國時,秦國圍攻趙都邯鄲,趙國向魏國求救,魏王不作理會,於是趙王改求魏國公子信陵君,信陵君對魏王寵妃如姬有恩,便請求如姬為他盜出兵符,從而奪取兵權,率兵解除了邯鄲之圍。這便是你們中原曆史上,竊符救趙的典故。”
    薛辰並不回身,隻是駐足聆聽。
    那人繼續往下說道:“但魏王謹小慎微,兵符豈是這般容易就能得手,如姬得手的,實則是一塊贗品,出自其兄晴子峰之手。鬼斧神工,瞞過了所有將領,於這等鬼才,魏王焉能不恨,焉能不殺?”
    “秦王征服六國,趙王有謀有智,皆是傑出人物,你中原曆經數朝,亦是能人輩出,可惜到了如今,宋帝崇文抑武,隻會紙上談兵,宋朝……危矣。”
    他由一支發簪引申到戰國群雄,再批削宋朝國政,身為外族人,對中原曆史如數家珍,當是令人刮目相看,但其中的諷意,卻叫薛辰心生不快,回過身道:“我朝縱然不崇尚武力,卻也不是柔弱可欺,當朝仁宗興文教,抑武事,乃是為了避免前唐藩鎮割據之禍。”緩步靠近,慢聲道:“建國之初,當以強軍安定四海,威懾毗鄰。但國家安定,則要以文政來滋養百姓,休養生息。著重武事,征兵四戰,隻會攪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亂!”
    那人輕笑出聲:“真是精彩,好久沒有人反駁過我的言論,這些年來,閣下是頭一個。”
    兩人之間不過相距數尺,他將佛珠收進袖中,款款舉步,直到靠得極近,才駐步停下,雙目閉了又睜,溫雅的眸光登時變作利劍:“天下如若不亂,你,我,又何來機會?”
    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味,薛辰皺了皺眉,往後倒退。然而他退一步,那人就逼近一步,到了樓梯轉角,更是抬起指尖,向他一指:“我瞧見你開始,就知道我們是同一種人。”
    他的語氣並不如何迫人,動作也是舒雅至極,可薛辰在他的逼近之下,竟然背生冷意,接連後退。不提防兩條手臂從背後伸出,一把將他納入懷中。
    木風在他身後冷冷開口:“你看錯了,他隻是一名普通商賈,而且已有家室。”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遇,一方激流蘊藏,一方暗濤洶湧,僅僅一瞬,周邊的空氣卻好似凝結,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木風圈著薛辰,斜睨對麵的男子:“文治武功,相輔相成,文以治國,武以安邦,兩者缺一不可。宋帝幻念於文恬武嬉中得治天下固然不智,高昌君主執念於武控四洲又何嚐不是笑談。”他促狹一笑,手下力道更緊:“你高昌國若要擴展版圖,先將東麵的黨項人趕出去再說罷。”
    他霸道的擁著他的所有物,一雙眸子精光四射,於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之下,絲毫不落下風。
    男子微微蹙眉,露出不悅之色,木風哪管他高不高興,不待對方出言相駁,就牽過薛辰的手,轉身下樓。
    門外精兵肅立,巴圖正鐵青著臉,等著獵物出來。他在酒肆中遭受侮辱,回到驛站後,愈想愈咽不下這口氣,派人查清二人動向之後,立即帶了親兵過來堵人。
    木風踏出門檻,腹中怒氣正無處發泄,見到巴圖,唇邊冷冷溢出一絲笑:“王子殿下太客氣了,如此擺駕相迎,真叫我消受不起。”
    巴圖氣得語塞,詞窮之下,張口叱道:“來人,拿下!”
    木風左睨右瞥,見百來個遼兵已將店鋪圍得水泄不通,如要硬闖出去,勢必要大動幹戈。心下正自計議得失,不料情勢又有了變化。
    這百來名遼兵尚未動手,從暗處又湧出幾隊回鶻士兵,以二挾一,逼迫遼兵放下兵器。
    男子緩步下樓,聲音不疾不徐:“王子殿下那麼大火氣,定是我高昌館驛招待不周,來人,將巴圖王子下榻的館驛官杖責八十,罰俸一年。”
    巴圖見到來人,一身氣焰登時去了八分,忙擺手道:“不,不用了,小王住得挺好。”
    男子‘哦’了一聲:“住得挺好,那定是有其他地方不滿,說來聽一聽,興許,我可以為王子殿下排憂解難。”
    巴圖訕笑道:“高昌國於小王重禮相待,小王哪能有甚麼不滿。”
    男子漫不經心地一抬眸:“既然沒有不滿,王子殿下為何要派兵圍鋪?難道,是故意在我高昌國內生事?”
    巴圖一指薛、木二人,急道:“他們……”
    男子笑了笑:“這二位是我府中的賓客,怎麼,他們同王子殿下有過節?”
    巴圖臉現愕然,硬生生地忍住謾罵:“隻是一場誤會,誤會。”
    “王子殿下說是誤會,那便是誤會罷。”男子向門外一揚手,回鶻士兵登時退得幹幹淨淨。
    巴圖抹了把汗,向身後叱道:“退下!”接著,他衝著對方擠出一絲笑容。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男子甩袖道:“誤會既然澄清,王子殿下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宵禁以後,街上可不安生。”
    巴圖忍下怒氣,悻悻然帶了人離去。
    待人走遠,男子從袖中遞出流雲簪,放進薛辰掌中,低歎道:“閣下既然已有珠玉在傍,迦南便不打擾了。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支簪子便贈予你,權作迦南與你一見如故的見麵禮。”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一揮衣袖,踏出了鋪子。
    見他上了轎子,在侍衛簇擁之下走遠,木風玩味道:“薛莊主,你的魅力可真是大到沒邊兒了。”
    薛辰識趣地沒有接話。
    酉時,烈日淡去。木風搖著折扇,晃進街上最大的酒樓,薛辰跟在他身後,問夥計要了個雅間。
    木風擺弄著桌上的茶花,冷不防被人攬進懷裏:“幹甚麼……”
    薛辰從背後擁住他,吻著他的耳垂:“你一路上都不理我,是何道理?”
    木風用胳膊肘推開他:“你又沒同我說話,怎知我不理你?”
    在情事上,他鮮少會有拒絕,薛辰將他的臉扳正,與自己四目相對:“怎麼了?”
    木風索性閉著眼不理他。
    “你在生甚麼氣?”薛辰伸出手指,輕撫他形狀完美的唇。
    見他糾纏不休,木風合作地張開嘴,接著狠狠咬下!見對方極力忍下痛楚的模樣,他才解氣的鬆開牙齒。
    薛辰卻不縮回手指,反而更輕柔地探索他的唇齒。
    嘴裏彌漫著血腥味,木風怎舍得再咬下,乖乖地張著口,任他在其中馳騁,而如此露骨的調情,不消多時,兩人身上已均是火熱。木風推開身上的男子:“……別在這裏。”
    薛辰在他耳邊笑道:“怕別人瞧見?你何時變得這麼害羞?”
    “是你變得需索無度!”木風咬牙,這人不但在武學上極有天分,在其餘的事情上,更是天賦異稟,且不知疲倦!
    “這些事,不都是你教的麼?”尾音消失在對方的衣領間,薛辰輕咬他的頸項,雙手四處遊走。
    “……小爺後悔了。”
    “你向來隻管撩撥,卻不肯善後。”知道他的壞心眼,薛辰也從一次又一次的教訓中學乖了。
    後背抵上梆硬的桌案,木風瞪大鳳目:“真要在這……”
    薛辰撩起他的黑發,湊近唇邊親吻:“放心,不會有人進來。”
    “……”
    一個時辰後,木風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裏,而窗外,已是月上柳樹梢。
    薛辰摟著他,替他揉著腰。
    木風的手指在玉簪上輕輕叩著:“不是郡主,就是高昌國師,簡直令我防不勝防。”
    薛辰失笑,接過簪子,替他插入發中:“又在胡說,高昌國師與我素未蒙麵,怎麼……”說到這裏,猛地醒悟過來:“那個人,就是高昌國師。”
    木風斜睨他道:“若不然呢?那遼國王子能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能夠隨意調動士兵,那人的身份必然不簡單,卻未料到,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昌國師。薛辰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木風一翻眼道:“不是他自個說的麼。”
    薛辰奇道:“他自己說得?我怎麼沒聽見?”
    木風怔了怔,笑趴在桌上:“人家將‘閨名’都告訴你了,你還說沒聽見,若叫他知道,非氣死不可。”
    薛辰想起那人提到的姓名,喃喃道:“他叫迦南……”
    木風抬起頭,笑著歎氣:“高昌國師迦南•奚耶勿,也算是一方人傑,現下……我倒有些同情他。”
    薛辰回想那人的氣勢,問道:“這人,很了不起麼?”
    木風以手支頤,懶洋洋地說道:“東有黨項大軍虎視眈眈,北有大遼狼顧鴟跱,諸邊小國更是蠢蠢欲動,不知安分,高昌國數十年來曆經戰火,卻仍能屹立不倒,其軍政手腕,不可謂不高明,而這許多年來,替高昌王打理國事的,正是這位迦南國師。如此,算不算了不起呢?”
    薛辰不信道:“看他年紀不過三十,竟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木風湊過臉來:“你瞧我有多大年紀?”
    見對方沉默,木風笑道:“是否覺得我怎麼瞧都不像二十六歲?”
    薛辰點了點頭:“的確不像。”
    木風道:“這就驗證了一句話‘人不可貌相’,珈南瞧著年輕,實際定也不是看起來的歲數了。”
    薛辰對著他看了許久,伸手撫摸他的臉:“這也是那門功夫的效果?”
    木風笑眯眯地繞開話題:“之前在酒肆裏,你為何突然跑出去?”
    薛辰聽他提起這茬事,神色驟然一沉:“因為我看見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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