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蟄龍驚眠,嘯動千山  第二十五回:雲間青鶴綠堪染,風中曼陀紅欲燃(校改)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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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雲間青鶴綠堪染,風中曼陀紅欲燃(校改)
    沈遙雲滿腹心事地走出驛站,繼而加緊步伐,向下榻的客棧行去。方惜宴舉步跟上,道:“雖然和他們錯過了,但知道他們的下落,我們也不急在這一時趕路罷。”
    見對方不作理會,方惜宴心生惱意,暗道:我一路上對你關懷備至,你卻絲毫不領情,整日惦記另一個男人,是何道理?牽過他的手,將人扯入暗巷,不待他掙紮,一手攬過他的腰,一手將他按在牆頭,說道:“師叔,我耐心有限,你答應我的事,究竟何時兌現?還是說,師叔隻是敷衍我,待到事成,便要抵賴?”
    道路上人來人往,不少人往這邊觀望,沈遙雲即便不諳世事,也還知道禮義廉恥,秀顏染上薄怒,輕叱道:“我沈遙雲答應之事,豈會反悔?放手!”
    方惜宴湊上臉龐道:“‘凝蔘丹’之事,師叔已欺瞞過我一回,要我再信你,難咯。”
    那件事確實是沈遙雲理虧。他垂下眼,語氣也軟了三分:“你要如何才信?”
    方惜宴見他青衫下露出的半截頸項,有些魂不守舍,又聽他溫言軟語,隻覺自己飄在雲端,動作也放肆起來,輕輕咬住他的耳垂,道:“今夜,你就將諾言兌現了。”
    沈遙雲渾身一顫:“不可能。”
    男子擁著他,笑得輕浮:“你終究是要給我,早一天,晚一天,有何區別?”
    “……待你救了他再說。”
    “哈哈!”
    “你笑甚麼?”
    方惜宴從他頸窩裏抬起頭來,道:“就知道你不肯,今日我也不強求,不過為了表達誠意,師叔是否先要給出一些利息?”
    見他笑得不懷好意,沈遙雲皺起眉頭:“甚麼利息?”
    “你吻我一下。”
    “……”
    方惜宴促狹道:“師叔連這個要求都做不到?那承諾之事想必也是糊弄我的,我還是打道回府罷,省得在這裏浪費時間……”
    柔軟的唇瓣貼上來,仿若蜻蜓點水,觸之即離。方惜宴剩下的話登時消失在嘴邊。要他吻他,不過是戲言,可竟然——
    唇邊揚起一抹笑,他捏起他的下顎:“師叔,這麼輕輕一碰,便叫作吻麼?讓我來教你,甚麼才是吻。”說著俯下身,攝取他口中的甘甜。
    沈遙雲被他撬開唇齒,一雙手抵在對方胸前,成了欲拒還迎。
    指尖一鬆,曼陀羅掉在地下,似火欲燃。
    ***
    腳踏實地之後,前方出現一條曲折、狹隘的通道。黑暗中,以薛辰為首,五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進,約莫走了半炷香的工夫,通道漸漸向上傾斜,也更狹隘逼仄,眾人要貓著身子才能通過。
    又過片刻,走在最前方的薛辰忽然凝住不動,木風挨在他身後,問道:“怎麼了?”
    薛辰側開身子道:“沒路了。”
    木風擠到他前方,伸手推了推麵前的石壁,搖頭道:“完全堵死了。”
    夜翎皺眉道:“這是條死路?有點不合情理。”
    木風想了想,將火折湊近岩壁道:“大家四處找找,不要遺漏了甚麼機關。”
    眾人依言在周圍尋找。珍蓮拿一支鏢敲敲打打,見阮天鈞閉著眼,站在遠處不動,問道:“你怎麼不幫著一塊兒找?”
    阮天鈞擺了擺手,示意她噤聲。少頃,他眼眸一睜道:“找到了!”
    珍蓮疑道:“我們睜著眼也沒找著,怎麼你閉了眼反而就找著了?”
    阮天鈞道:“這裏氣息流暢,不可能完全封閉,隻要找到風向流動的位置,就能找到出口。”
    他摘下竹劍,一頂頭上石壁。眾人聽到‘篤’一聲空響,都露出喜色。
    夜翎探手摸去,果然摸到幾絲縫隙,接著伸臂一推,喀啦啦一聲脆響,頂上的石板塌落下來。
    一束月光照進甬道,眾人都生出一種重見天日之感。
    薛辰攬著木風,率先躍將出去,踩上實地,四下裏一打量,竟是回到了客棧。回過身,見夜翎正提住珍蓮衣領,從井口躍出,才知出口竟然是後院的一口枯井。
    阮天鈞跟著翻身而出,看一眼周圍,略微蹙眉。過來向木風拱手道:“公子,那庾蕭寒設計陷害,忒得可惡,待天鈞去摘了他的人頭,我們再行趕路。”
    幾次被庾蕭寒欺到頭上,木風惱怒已極,聽他提及,自是再好不過。
    阮天鈞衝入屋中,突然間一聲巨響,屋中煙火並起,他一摸房梁,見塗滿了油脂,急忙退到屋外。
    火油一觸即燃,大火將他們阻在院外,此時再要進去前屋,必須穿越火場,如此一耽誤,罪魁禍首早就逃之夭夭了。
    屋中不斷有人奔出,消雪樓女弟子捂住燒傷的臉孔,叫的撕心裂肺。薛辰上前查看她的傷勢,見她的臉已經燒得麵目全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女弟子抽泣道:“公子,救救我,救救我!”
    謬說薛辰不懂醫術,就是在世華佗,對此情形也是束手無策。他眼中閃過憤慨之色,道:“為了一己私欲而累及無辜,那庾蕭寒未免太不顧江湖道義……”
    木風取了塊濕布,覆在女子臉上,道:“這裏所有人,都是衝著舍利子去的,沒有一個人是無辜。”頓了頓,又道:“欲有所得,必要所失,江湖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夜翎望著衝天火光,咬牙怒叱:“他們這般行事,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聲討麼?”
    薛辰起身牽來馬匹,和木風走到門口。見兩人共乘一騎,阮天鈞識趣地帶上珍蓮。
    臨到門口,木風在馬背上回眸,道:“天下英雄都忙著爭權奪利,誰來管這閑事?此事除了你我幾人,還有誰知道是何人所為。”穩了穩馬匹,他又道:“夜堡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駿馬揚塵而去,夜翎麵色複雜地望著門口,許久之後,他抬起食指,在唇上輕輕撫過。
    那一吻,也許永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
    馬匹在夜色中疾馳,薛辰抱緊懷中昏昏欲睡的男子,令他不至於掉下馬去。
    木風揉了揉眼,抬眼望向夜空:“快要天亮了。”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高昌城了,你再睡會罷。”薛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鬆了口氣道:“燒也退了。”
    木風坐正身子,道:“我令鏢隊先去北庭,你沒有意見?”
    薛辰輕輕搖頭:“若非你做了決定,鏢隊就要折在龍水客棧了。”
    木風嘻嘻一笑:“你不擔心車上的藥材?”
    薛辰道:“事到如今,還要瞞我?”前往北庭一事,若不是他一手策劃,路上豈會有這般多的巧合?先是有人贈刀,再是九轉丹魂經功法,接而有天門寨的‘雪香玉露丸’,再往前追溯,恐怕連湖邊那次贈藥,也是他刻意安排。
    木風哼地一聲:“我相助你,你不高興麼?”
    薛辰沒有說話,但是一雙眸子更是深沉如墨。
    半個時辰後,一道壁壘自天邊升起,馬蹄停在城牆外,眾人腳下儼然已是高昌國的領土。
    剛至卯時,城門未開,守城小將把一幹人攔下,抬眼看是漢人,揮手便要趕人。
    大宋與回鶻時有商貿往來,但漢商十有九詐,不少回鶻人在他們手底下吃過虧,久而久之,在他們眼中,漢人就隻剩下唯利是圖的形象。
    薛辰遞過幾兩碎銀,道:“我們有急事入城,這位官爺,煩請行個方便。”
    守城小將聽他一出口就是流利的突厥語,愣了愣,瞧見馬上之人穿綢裹緞,極盡講究,與那些奸商狡賈,何其類似,惡狠狠道:“你們漢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守著規矩,到了高昌,就要藐視法度?城門未開,任何人不得通行!”
    他態度強橫,說話不留絲毫餘地。薛辰皺了皺眉,與木風互看一眼。他熟習突厥語,就是考慮到進入異域之後,方便與人溝通,豈料還未進城,便被人立了個下馬威。
    此來為了舍利子,不宜得罪高昌王族,是以也不能硬闖,兩人正愁無計,忽聽得身後一聲嬌笑,珍蓮輕夾馬腹,執韁向前:“任何人,也包括我麼?”
    守城小將見那少女安坐馬背,下巴微微抬起,十分地盛氣淩人,突然大叫道:“瓦依提汗!”
    周邊差吏紛紛聚來,向少女叩首行禮。
    “瓦依提汗回來了!”“快去稟告王爺,郡主回來了!”
    “我們的瓦依提汗回來了!”
    瓦依提汗,在突厥語中寓意珍珠,而作為封號,舉國上下隻有一個女子享此殊榮,那便是左賢王之女珍蓮。
    傳聞她出生時口銜明珠,體帶異香,高昌國師聞她一聲啼哭,當即預言,此女攜祥瑞而生,必為高昌國帶來空前繁盛,那一年,高昌回鶻吞並西州,與遼軍首戰大捷,高昌王龍顏大悅,賜下封號,珍蓮郡主一時風頭無兩,殊榮尤勝皇女。
    歡呼聲中,木風向薛辰一扯嘴角:“這一回,任何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繼而,他輕眯起狹眸,遙望城內的十裏長街——
    雲穀舍利,我勢在必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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