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一杯酒,星辰幾度霜 第十一回:石洞窟尋覓奇遇,清溪觀徒惹是非(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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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石窟裏,唯有水聲潺潺。霧騰騰的水麵,將他刀削般俊美的麵容,也掩作了朦朧。
第十一回:石洞窟尋覓奇遇,清溪觀徒惹是非(校改)
水麵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木風若有所思地低著頭,忽然叫道:“薛辰,看上麵!”
薛辰一抬頭,望見山洞的頂壁上有開鑿過的痕跡,正中刻有梵文,每個字皆隻有寸許見方,印入山石甚深,他一麵讀,一麵走到正中的空地上。
木風坐在池邊,手裏無聊地撚了株蘢古:“薛莊主竟識得梵文,真是出人意料啊。”
薛辰回過神道:“你看不懂梵文麼?”
木風轉著手裏的草,笑道:“為何我需會得梵文?”
相處以來,薛辰雖對他的身份不甚清楚,卻了解他的眼界、學識均非尋常膏粱子弟所能相比,這會見他竟也有一樣不會的,不禁大為意外,說道:“是一篇佛經,我念給你聽?”
木風失笑道:“佛經有甚麼好聽的。”遂即,他略微不解地說道:“這山洞高達丈許,如此大費周章地刻上字跡,卻隻為留下一篇佛經,這可令人費解了。”
薛辰頷首道:“起初我隻覺得這字寫得極好,對於內容倒沒做深想,經你一提,也覺得奇怪了。”照著洞頂的梵文念道:“茹含天鈞,體絕百會,如淨月明……誓作苦燈,生死破繭,爾作絕骨……”
木風想了想,搖頭道:“佛經裏,又怎會涉及這麼多穴位?這哪兒是佛經,分明就是一部武功心法。”接著,他大笑道:“恭喜薛莊主,賀喜薛莊主,這一回,你可算撿到寶了。”
天邊星光微透,春夜猶顯森寒。
木風睡在山洞外間的巨石上,衣袍鬆垮垮地披在身上,不時被灌入的冷風吹皺,身旁的篝火亦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陡然間他雙眸一睜,袖袍掃處,幾條枯枝利箭般射向陰暗之處。
隻聽‘嘶嘶’兩聲怪啼,一道黑影竄入山洞,枯爪探出,直取他胸口,來勢既快且狠。木風雙指一駢,襲向黑影肋下要穴,逼得他棄攻而守。
黑影手腕兜轉,自肋下斜撩,要捉木風腕脈,木風理也不理,直取他肋下膈門穴。
黑影大驚,身子一側,往後疾退。
明亮的火光下,黑影再也無所遁形。他臉僵如屍,皮膚慘白,一雙眼深深凹嵌,射出幽冥般的綠光,行動間,大氅鼓蕩跌宕,如同巨梟揮舞著雙翼。
木風嘖嘖兩聲,道:“梟鬼出,夜啼哭,不料這‘梟鬼’,竟是藏頭露尾之輩,真是好生沒趣,千秋殿的殺手,便隻有這點能耐?”
他言語之中毫不掩飾對於對手的輕蔑,梟鬼被他激怒,喝道:“你到底甚麼人?幹甚麼阻我千秋殿行事?”
木風打了個哈欠,懶洋洋朝他肋下一指道:“我施以薄懲,你卻不當回事兒,看來是不死不休了。”
這一指當真叫那梟鬼心驚膽戰。因為就在他左肋下緣,正有一柄折扇橫穿而過,扇頭頂著膈門穴,扇骨橫穿神闕穴,每次催動內力,全身便劇痛不已,他怒道:“白天……是你!?”
木風嘿地一笑:“小爺這柄寶扇,滋味如何啊?”
梟鬼忌憚地退後。
木風道:“千秋殿敢動我的人,真是好大膽子。你從實招來,到底受了誰人的指示,要對棲雲莊莊主下‘九殺令’?”
梟鬼冷聲道:“你想套我的話?”
“不然,我為何要與你說這許多廢話?”說著五指成爪,憑空抓出,霎時手上便而多了個血淋淋的物事。
梟鬼定神一看,不由大驚。原來肋下的折扇已叫人隔空取走,徒留個窟窿在泊泊往外冒血。這人的武功實在詭異莫測,這般想時,他身形已動,急往外逃竄而去。
“現在走,太遲了。”折扇旋飛而出,濺出一地妖冶的紅。
***
午時,日頭正烈,一名道童急匆匆上了峻極峰,往瀑布下遙遙施禮:“掌門,淩華宗弟子欺上門來,向我們討要說法。”
煙騰霧繞的水簾後,坐著一名青衫道人,琉璃似的眼半開半闔,有股不屬於塵世的味道。
道童見他半天沒有動靜,心中焦急,卻不敢逼催,隻得局促不安地站著。
許久,那青衫道人拾起拂塵,足尖一踏,掠過水麵。
道童正欲告狀,卻叫他抬手阻了,仰首遙望天際,輕聲歎道:“計都破帝芒,天狼撼紫薇,這天下,終是不得安寧。”
嵩山北瞰黃河,南臨潁水,共有五山三十六峰,而清溪觀則位於少室山麓的雲深之處,數百年來一直與世隔絕。
數年前,觀中弟子介入朝中黨鬥,扶持太子登基,功成而不受爵,清溪觀因而得了個‘天下第一觀’的名頭。幾年來,觀門縱然緊閉,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俗世中的諸多紛擾,仍是源源不斷地尋上山來。
不速之客共有三名,皆穿黃褐道衣。其中一人身形高瘦,儀表英挺,正是淩華宗大弟子方惜宴。其餘二人,一人身材臃腫,麵皮粗糙;一人膚色蠟黃,麵色陰鷙,分別是他兩個師弟,孫文閑和謝瑜忠。
這會在殿上放肆喧嘩的,也正是此二人。
“叫沈遙雲出來,將事情解釋清楚。”
“你是甚麼輩分,敢直呼掌門名諱?”
“你清溪觀的人還在乎輩分臉麵?若是在乎,也不會將東西獨吞了!”
“是啊,一句話便想將人打發,當我淩華宗好欺負麼?”
兩人正叫得響亮,見沈遙雲在弟子陪同之下踏進殿來,氣焰頓時消了下去。
沈遙雲坐下之後,喚了名弟子上前:“客人遠道而來,為何不看茶奉座?”
那弟子一跺腳道:“掌門師兄,明明是他們無理在先!”另一名弟子上來幫腔,指著淩華宗的人怒道:“弟子好心迎他們上山,他們卻一直出言相辱!”
孫文閑冷哼道:“沈遙雲,別拿腔作勢,我們來可不是為了喝茶。”
沈遙雲掃了他一眼:“沈遙雲三個字,也是你叫的?”他聲似輕霧,言語間卻有一種不容違逆之勢。
孫文閑見他擺譜拿大,待要發作,卻被方宴阻止了。
孫文閑急道:“大師兄,他……”
方惜宴道:“的確,按照輩分,你該尊稱他一聲師叔。”轉過頭道:“愣著做甚麼,還不過來給師叔賠不是?”
孫文閑一時愣住,謝瑜忠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齊聲道:“大師兄!”
方惜宴哼地一聲:“就是你二人魯莽,好端端的擾了殿上的三清四禦。”側過臉來,向沈遙雲作揖道:“師叔莫惱,回去之後,師侄定會好好管教這兩個不識大體的東西。”
孫謝二人不情不願地拱了拱手,閉口退後。
沈遙雲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幾人。方惜宴瞧著這張細膩的瓜子臉,笑著挨近道:“沈師叔,師傅令弟子代為問候您一聲。”
沈遙雲掃了他一眼,令道童奉上茶點,請三人落座,道:“幾位來到敝觀,不像是來請安的。”
那孫文閑是個火爆脾氣,一聲大喝,拍案而起,卻在方惜宴嚴厲的目光下,忍氣吞聲地複坐下來。
目光在沈遙雲的臉上轉了轉,方惜宴斟酌著開口:“師叔,我淩華宗與清溪觀數百年來同氣連枝,家師與貴派一陽道長更是刎頸之交,想當年兩派齊心協力,鏟除五嶽魔教,護得一方蒼生,自此更是焦孟不離,為武林中人並稱一聲清淩神宗。”
沈遙雲有些冷淡道:“敝觀門庭閑落,怎及得上人才濟濟的淩華宗,並稱一說,是我們高攀了。”
方惜宴擺了擺手:“沈師叔此言差矣,貴觀弟子雖不及我派門人眾多,卻個個精研陣理,鑽習堪輿,真要比較起來,淩華宗是萬萬不如的。”他話鋒一轉,又笑道:“師叔更是深得聖上賞識,不然也不會得賜這‘天下第一觀’的金匾。”
沈遙雲向他淡淡看了一眼,卻不答腔。
方惜宴咳了聲,終於步入正題:“如今清溪觀聲名鵲起,師叔不會因此,便將兩派數百年來的契約拋諸腦後罷——金瓣蓮百年一開,育奇藥‘凝蔘丹’,丹熟之後,兩派各命弟子摘取,百年一輪,而今年,理應輪到我淩華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