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一杯酒,星辰幾度霜  第二回:遇刺得救秧人手,執酒相待套真由(校改)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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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遇刺得救秧人手,執酒相待套真由(校改)
    翌日午後,如硯領了晉南商會的掌堂來到薛辰書房。主賓落座,丫鬟進來奉茶,薛辰見進來的不是貼身侍婢如嬈,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雙方客套幾句之後,掌堂遞過一方木匣,匣中是幾紙商契與一摞承攬文書。他說道:“薛莊主,這一單生意季掌事拿捏許久,挑挑揀揀好幾家莊鋪,最終還是許給了你。”
    薛辰拱手謝道:“承蒙季老看得起,薛某定不會叫他老人家失望。”
    掌堂點了點頭,取出商契文書,向薛辰叮囑道:“這一趟生意不僅對棲雲莊重要,對晉南商會來說,更是首開先河,千萬不能出亂子。”
    薛辰頷首稱是,命如硯取來印鑒,蘸上朱砂。
    掌堂忽然按住他的手道:“且慢。”
    薛辰放下印鑒道:“馮掌堂有話但說無妨。”
    掌堂撚著胡須道:“這批藥材十分貴重,從澤州運到北庭,穿江過漠,路途遙遠,需找一家實力雄厚的鏢局擔當押送。”
    薛辰道:“馮掌堂認為哪家鏢局可以勝任?”
    掌堂道:“龍遠鏢局。”
    龍遠鏢局是澤州最大的鏢局,資曆雄厚,人才濟濟,自可擔此重任,薛辰點頭應允。掌堂想了想,又道:“薛莊主須隨鏢隊一同前往。”
    如硯聽了手一抖,研開的墨點濺花了上好的薛濤箋,他急道:“莊主,北庭遠在回鶻,那地方可不比家裏……”見對方眼神掃了過來,忙識相閉嘴。
    薛辰將承攬文書拿在手中過了一遍,淡然道:“這些事,並未在條款中注明。”
    掌堂笑道:“這三條要求是季老後來加上的,雖說並未寫進文書,可薛莊主若是做不到,那也隻得作罷了。”
    薛辰點頭道:“還有甚麼要求,馮掌堂一並講出來罷。”
    掌堂咳了聲道:“還有件事,便是季老想令自己的一個子侄跟著薛莊主上路,出門曆練一番。”
    薛辰暗道:回鶻遙遙千裏,民風未開,去哪裏曆練不好,非要去這猖獗險地?這季掌事莫不是老糊塗了?
    他雖然疑惑,但想有鏢局護著,多帶一個人也並無不可,點頭應下,隨後在商契、文書上各蓋印鑒,將其中一份交予如硯收好,另一份裝進木匣,遞還給對方。
    掌堂將東西收妥,拱手道:“薛莊主,那就有勞您跑一趟了,在下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薛辰起身相送,待到門前,突然問道:“不知那位侄少爺姓誰名誰,相貌如何,我要如何與他相認?”
    掌堂道:“這位侄少爺姓木,單名一個風字,至於相貌,我也不曾見過,不過季老吩咐,要他今日過來棲雲莊拜見。”
    薛辰為難道:“若有人冒名頂替,那要如何是好?”
    掌堂想想也是,卻不知如何應腔。氣氛正僵時,忽然門外有人吟詩,掌堂撚須笑道:“定是那侄少爺到了,我聽季老提過,這位小少爺別的興趣沒有,就愛喝喝酒、吟吟詩。”
    薛辰於是差人前去接應,來得果然便是季家那位侄少爺。朝兩人遙遙作了個揖,說道:“在下木風,奉叔父之命前來拜訪。”
    薛辰瞧見這張臉,眸色一沉。
    書房送走一位客人,又迎來一位客人。木風放下手裏的古董鎮紙,百無聊賴地搖著扇子。
    薛辰翻看手裏的賬冊,對他絲毫不作理會。漸漸地有股清香傳來,他抬眼,撞上一雙飽含促狹的鳳眸。
    木風抽走他手裏的賬冊,不悅道:“將客人撂著不管不問,便是棲雲莊的待客之道麼?”
    薛辰反問道:“你也算是客?”
    木風翻開賬冊掃了兩眼,指著其中一行說道:“這裏算錯了。”接著又道:“我怎麼就不算客呢?”
    薛辰奪回賬冊,扔在桌上:“派人來風華樓砸場,隔日又送來承攬文書,季卓究竟甚麼意思?”
    木風笑吟吟的翹起腿道:“和你搶花魁並非是季卓的意思,而是小爺自己的意思。”
    薛辰冷笑:“同我搶花魁?”
    聽這語氣,木風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誤會了甚麼,一摸鼻子道:“難道不是?”
    薛辰再不想同他解釋,收起桌上的賬冊,喚來如硯,吩咐他將西廂的梅苑收拾出來給客人暫住。
    如硯覷了木風一眼,出聲應下。
    晚膳過後,薛辰照著習慣在觀漁苑小坐。隨手在池塘中撒下食餌,他喚道:“如嬈。”
    如嬈恍恍惚惚地應道:“莊主有何吩咐?”
    薛辰道:“泡茶。”
    但見石案上霧氣蒸騰,風爐上的水已煮沸多時。如嬈急忙熄滅爐火,手忙腳亂地撥弄著茶具。
    薛辰問道:“今日未時,你去了哪裏。”
    如嬈收拾的動作一顫,被開水燙到了手指:“奴婢身子不適,在……在房中休息。”
    薛辰轉過身,看向侍候自己三年的女婢,歎道:“你剛入莊時,曾打碎過一隻青玉筆洗,那時也是撒謊不肯承認,我質問你時,你也是如此這般,不敢看我的眼睛。”
    如嬈的額頭漸漸沁出了薄汗。
    薛辰道:“那日推我落水倒顯得幹淨利落,怎麼今日卻不下手?”
    話音甫落,如嬈手探腰際,揮匕刺向薛辰的心口。
    危急時,如硯矯健的身影從樹後掠出,伸指疾彈,一顆石子就勢打出,接著飛出一腳,踢落匕首。
    如嬈往後便逃,如硯足下一點,奮起直追。薛辰撿起匕首,還未細看,突然間樹搖葉晃,從高處掠下個人影,朝他一劍劈下。
    ‘嗖’的一聲,劍氣刮痛了臉頰,與此同時,一名白衣人自屋頂翻下,圈住他的腰身,往旁滾開。
    黑衣人一劍落空。
    兩人在地下連滾了數圈。薛辰翻身坐起,月色下看清來人,訝異道:“是你?”
    木風笑道:“薛莊主怎可放任自己單獨一人,令敵人有隙可趁?”
    薛辰道:“你會武?”
    木風眨了眨眼道:“我若會武,還能從屋頂上掉下來?”
    談話間,兩人距離極近,薛辰側過臉去,恰見黑衣人執劍攻來,情急之下抓起一把沙土擲出。
    黑衣人身形一晃,忽然失去蹤跡。幾乎同時,木風甩出折扇,抱起薛辰就地一滾。他躲得快,劍光來得更快,隻聽‘啪’地一聲,木片飛散。
    木風叫道:“那可是趙佶的真跡,你賠給小爺!”說話時,不忘扯過薛辰閃到樹後。
    長劍緊隨而來,兩人急忙躍開。薛辰一翻身撞上石案,抬頭見到風爐墜下,來不及從案下鑽出,隻得伸手護住頭臉。
    危機時,木風撲將過來,拉住薛辰手臂,帶他滾向遠處。黑衣人緊追不舍,長劍帶起陣陣風聲,猶似厲鬼催命。
    薛辰跟著他左躲右閃,驚得滿身冷汗,見遠處奔近一道身影,忙叫道:“如硯!”
    如硯並不打話,伸手丟出石子,引開了殺手的注意力。薛辰這才有了喘息之機,脫力般靠在樹前。
    打鬥聲漸漸引來了莊丁仆役,黑衣人見情勢不妙,往樹上一躍,幾個起落,飛簷走壁的逃脫了。
    曆經剛才的調虎離山計,如硯不敢追去,扶起薛辰左看右看,見他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薛辰吩咐人在觀漁苑擺宴,少時,酒菜上齊。薛辰請木風入席,執杯道:“木公子救命之恩,薛某無以為報,現以薄酒一杯聊表謝意,先幹為敬。”
    木風讚道:“好酒。”兩人各自舉杯飲盡。薛辰隨便用了些酒菜,放下箸筷道:“這次多虧了木公子及時出現。”
    木風笑道:“這閑來無事隨便找個地方喝酒,也能撞見薛莊主被人行刺。”
    薛辰‘哦’了聲道:“觀漁苑平日禁止外人進出,木公子是如何進來的。”
    木風向旁一指:“觀漁苑有人把守,隔壁可沒有。”
    薛辰沉聲道:“木公子可知隔壁是何處?”
    木風搖了搖頭。薛辰還未發話,身後如硯已忍無可忍:“隔壁東廂是莊主臥房,你貿然闖進,還如此……”
    薛辰打斷道:“你退下。”
    如硯咬牙道:“莊主,這人居心不軌!”
    薛辰盯著他道:“退下!”
    如硯垂下目光,拱手退去。
    木風笑道:“我瞧那處景致最為清雅,原來是薛莊主的臥房。”
    “伸手。”薛辰瞧了他一眼,取出燙傷藥。
    木風伸出左手。薛辰眼也不抬,說道:“另外一隻。”
    木風依依不舍的放下酒杯,伸出右手。
    薛辰撩開他的袖子,見他手背上又紅又腫,心中一痛。此情此境,似曾相識,他定了定神,摸著他腕上的傷痕問道:“這是甚麼傷?”
    木風道:“七年前的舊傷。”
    “被何所傷?”
    “一把刀。”
    “哦。”
    見他不願多說,薛辰也未追問,自盒中挖出膏藥,輕輕抹於患處,不知有意無意,抹藥之際,他的手指總是碰觸到木風掌心。
    木風受用的眯起眸子:“薛莊主做生意的路子別樹一幟,連抹藥的功夫也與眾不同。”
    “木公子不也一樣,哪裏不好喝酒,偏要爬上薛某的屋頂。”薛辰抹完藥,將藥盒遞到對方身前:“早晚各敷一次。”
    木風不客氣的收下,舉杯道:“那我們豈不是一路人?那可要再幹一杯。”
    薛辰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再就沉默下來。
    見他心不在焉,木風促狹道:“怎麼,失望了?”
    這個人的掌心十分柔滑,並無江湖中人慣有的厚繭,是一雙慣於養尊處優,細心保養過的手。
    最初,薛辰料定他是仇家派來的奸細,但經曆剛才之事,又覺得不像,便懷疑他是其他商會派來的眼線,這才借由抹藥之名查探他的底細,不料結果與自己所料的大相庭徑,這人,確確實實就是個不經勞事的紈絝子弟。
    木風自顧自倒了杯酒,說道:“請我喝酒,就是要套我的話,為我塗藥,就是要探我的底,一頓飯就想將我摸透,薛莊主果真不做虧本生意呀。”
    薛辰剛要答話,忽然‘吱呀’一聲,觀漁苑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如硯神色匆匆地走進來說道:“莊主,如嬈已被擒獲,但是……她自縊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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