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
    “一張XX日報是吧，大叔。”蘇小懶搶過話頭，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掃過放在鐵皮桌麵上的報紙，慵懶的陽光打下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沒有抽出報紙，反手握住易江的手，“別看了，每天不都那麼些事。誒，大叔，我們出去玩吧，難得你今天休假。”
    “你不要看店？”
    “我奶奶在。”易江順著蘇小懶的手，看到報刊亭裏的老人，才過花甲，頭發卻是花白，看得比實際年齡老許多。
    老人抬頭望望鐵皮窗透過的藍天，蘇小懶笑眯眯得彎下身，“奶奶，我和大叔出去玩了，中午不回來了。”老人半眯著眼，似乎沒有聽見。
    蘇小懶自覺抓起易江的手，並肩走到車站。
    “今天想去哪玩？”
    “西灣公園吧。”蘇小懶很不安分，都上大學的人了還學小孩子在馬路牙子邊跳上跳下，衣服邊上的毛線球滑出半圓的弧線。
    即使公交車站邊上不會有什麼車，但還是會冷不丁竄出那麼一兩輛。“小心，也不看車。”易江一把扯住蘇小懶的後領，把她拎回來。
    “哪有那麼多不小心，等車多無聊啊。”蘇小懶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就是喉嚨的咕嚕，幹脆嘟著嘴，瞪著水水的眼睛裝無辜。易江很吃這套，嚴肅的臉被她看得板不下去，隻能伸手按按蘇小懶的頭，戳了戳她的眉心，“你呀……”滿滿的無奈。
    因為是周末，去公園玩的人也比平日多，不一會站台上就站了一小圈人。終於，602路公交慢慢悠悠駛進站台，人群一擁而上。易江和蘇小懶被擠到最外圍，蘇小懶見了立馬不開心了，扯著易江的衣角把他拉低來，“明明是我們先來的，上車也講個先來後到的好吧。”易江無奈了，他家的小祖宗，每回坐公交都要來這麼一段，讓她坐別的還不樂意，真是難伺候，但必要的順毛還是要的，不然蘇小懶會冒出更多更多讓人無奈的話，“能上車就好了，其實上了車都一樣，反正都沒有座位了，都是站著，何必跟他們爭，我們還嫌沒麵子。”果然，蘇小懶被他這段話安撫了。
    好一會人才擠到車上，前門後門擠滿了人，易江站在車內伸手拉蘇小懶，司機卻關車門，險險地蘇小懶擠上車，果然，蘇小朋友再次炸毛，她示意易江低頭“倒黴，司機也不看看人都上來了嗎就關門，夾到人怎麼辦！有人沒上來怎麼辦！出意外了怎麼辦，他負責啊？”
    “這不是上來了嗎，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你就是脾氣太好，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管。”
    對於蘇小懶的性子，易江實在是太熟悉了，這種情況就應該順毛摸，“我就是脾氣好才被你看上的不是，要不你欺負誰去。”果然，蘇小朋友再次被順毛。
    車裏的感覺很不好，人擠人的，冬天不開窗還彌漫著各種味道，好不容易熬到目的，蘇小懶受不了頭一個衝下車，易江在後麵不緊不慢跟著。
    “下次還要坐公車？”
    蘇小懶糾結了會，“要，不然就不像了。”
    “像什麼？”易江故意逗她。
    “知道你還問。”蘇小懶惱羞推了易江一下，自己一個人走開了。
    冬天的太陽照在身上沒什麼溫度，相反，在公園，風一吹，人是哆哆嗦嗦抖個不停。偏偏公園門口那個賣冰淇淋的小店生意好得很。人就死這麼一種糾結的生物，明明自己很冷了，還是想降溫，一大口冰淇淋那是一個透心涼，從裏冷到外，狠狠打個冷戰，哈出一口氣還不帶白的。這叫享受。偏偏，我們的蘇小朋友也是這糾結大軍的一員，她興奮地拉著易江的手往冰淇淋小店進發。
    易江看了她一眼，又掃過滿是人的冰淇淋店鋪，心裏不自覺冒出兩個字“無聊”，他對蘇小懶說：“你自己去玩，我在這裏等你。”
    蘇小懶哀怨地看了易江一眼，任命般往人群中擠，跟其他人一樣，舉著錢喊：“老板，我要一個抹茶口味的，老板。”
    老板做了一個又一個冰淇淋，一個有一個人心滿意足拿著冰淇淋離去，老板就是忽視蘇小懶的要求，蘇小懶周圍的人都快換一批了。蘇小懶不滿了，嘟著嘴擠出人群，“老板就是對我有意見，為什麼他們都有了，還沒輪到我。”
    易江摟住蘇小懶，把她的頭按在胸口，“就你愛玩，真喜歡冰淇淋回家做給你。”
    “你又不會，再說，就算做出來也沒有這種感覺了。”蘇小懶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易江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走啦走啦，來公園就是買冰淇淋的，買不到我們就回去吧，你也好早點做出來給我。”再抬頭已經是一臉明媚，蘇小懶的性子就是這樣，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一點都不用擔心她帶著開心的麵具暗自傷心，這是往好的說了，往不好的說那就叫沒心沒肺。
    他們回去的時間有點早，沒有到人們離開的時間，在車站和他們等車就一個人，上了車也他們三個。蘇小懶一個人霸占一排位置，誰在後麵，覺得不舒服讓易江做枕頭給她枕著，枕著枕著還真的睡著了。易江把她拍醒下車還有些茫然。
    “那我回去了。”蘇小懶撓撓頭，有些晃悠地轉過身，明顯沒睡醒。
    “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去買冰淇淋的原料，看完奶奶來找我。”易江朝蘇小懶揮揮手，看著蘇小懶走下馬路牙子。正要轉身，看到一輛小車直直朝蘇小懶開去，“小心！”蘇小懶也被車嚇到，睡意跑了七八分，她看到易江衝了過來，抱住她。
    “嚇死我了。”蘇小懶驚魂未定，“作為人就是這麼死的，幸好鬼死不了。那天你也是這麼衝過來，然後我們就一起死了。本來還想說回味一下我們的愛情，沒想到回味得這麼徹底，連這個都一模一樣。”
    “你呀，下次千萬不要這麼嚇我了。冒失鬼。我還是陪你一起去看奶奶吧，省的你冒冒失失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
    兩人相互依偎著朝不遠的報刊亭走去，十指緊握。
    作者有話說：易先生，為什麼你都變成鬼了還要去工作？
    易江：你沒聽說祖宗十八代嗎？好不容易清明燒點錢大家一分根本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