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舞傾城傾國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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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宮主,莫非你當真如此小氣?”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右手,緩緩開口。
    “非是我小氣,而是姑娘你實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雲凜神色不變,右手攤得穩若磐石。
    我盯了他半晌,見他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隻得長歎一聲,收了心底的小算盤,“看來,銘劍山莊的好酒好菜隻能我一人去嚐了。”伸手從懷裏取出木盒,放到了天雪魏手裏。
    “多謝。”他也不客氣,直接將木盒納入了懷中。
    “既然已經完事,我便告辭了。”起身朝他拱了拱手,我轉身便走。
    “月無憂。”誰知還沒走到門口,雲凜又出聲叫住了我。
    “怎麼?”我回頭看他。
    “既然你與銘劍山莊是三天之約,在我們啟程之前……你要不要先隨我去看場熱鬧?”雲凜微微眯起雙眼,猶如一隻正在精心算計的狐狸。
    “你說‘我們’?”我一下便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你說得對,我的確難得出來一次。”雲凜笑著起身,很快便越過我,率先打開了房門,“而且,我倒真想見一見那位率性而為的銘劍山莊新莊主。”
    我愣了半晌,這才想起追上他的腳步,“雲凜……我領教過了。”與他並肩下樓,我皮笑肉不笑地低聲道。
    “好說。”雲凜的語調則越見愉悅。沒想到雲凜說的熱鬧,竟然是洛陽花舞院一年一度的“舞鬥盛會”。
    尋常百姓都知道洛陽一年一度的牡丹花會熱鬧非常,卻不知洛陽還有一場與牡丹花會同期舉行,並且熱鬧程度比洛陽花會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江湖盛會,這便是花舞院的“舞鬥盛會”。
    花舞院成立於花朝六年,其創始人花泠月秉持“武融與舞”的理念,大力宣揚“武舞”之美,許多舞者受到啟發,開始自武學中獲得舞蹈靈感,時日一久便衍生出了“武舞一派”。而隨著“武舞”意義的拓展,很多門派也開始從自身武學中演化出來一些本門派所獨有的舞蹈。隨著各具特色的武舞越來越多,為甄別各式武舞好壞、一較各家舞術長短,舞鬥盛會也就應運而生了。
    “凜公子,你還真是會挑熱鬧看。”擠在人山人海裏,我連扇子都沒法打開,隻得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你可以叫我凜,一口一個‘公子’我也難受。”相比我的煩躁,雲凜倒是淡定許多。
    “你的化名倒是簡單明了。”我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非也,這難道不可以是我的真名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默默地抬頭望天,發現洛陽的天氣著實不錯。
    就在這時,人群裏忽然起了小小的騷動。
    “南四小姐!是南四小姐!”有人欣喜地叫道。
    還未等我踮腳看清騷動中心的人影,就見一襲水色長裙如翩飛蝴蝶自人群中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好!”
    “南四小姐!”
    “太美了!”
    ……
    一下子,喝彩聲四起。
    “不過是尋常功夫而已,有這麼誇張嗎?”我細細打量了一番台上的女子,發覺論氣質、容貌,她連煙雲樓姑娘的三分之一都難以企及。
    誰知我話一出口,身邊便有人朝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我莫名其妙。
    “在這裏說南四小姐的不是便是自找麻煩,你倒是肆無忌憚。”雲凜見我被瞪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低笑一聲。
    “南四小姐是……”見他竟然笑了,我不禁認真思索起這位“南四小姐”究竟是什麼來頭。
    “她姓南,閨名慧槿,”雲凜看著我,笑意盎然,“所謂‘南槿一舞花落無’,你還不知道她是誰嗎?”
    “原來是她!”我立時恍然。
    洛陽南家並不是江湖中排得上名號的家族,但南家卻有一位小姐名冠天下——四小姐南慧槿,蟬聯三屆舞鬥盛會“神舞”稱號的武舞者,龍今聖曾讚她“南槿一舞花落無”,意思就是隻要南家小姐身姿一動,便是落花美景也叫人無暇欣賞,其舞技卓絕可見一斑。
    “這麼說來,雲……凜,你就是為了來看南四小姐一舞傾城的?”我又想順口叫雲凜,但“雲”字才出口我就想了起來,於是立即改口。
    “南四小姐的舞姿我已經欣賞過了,的確無愧‘傾城’二字。”雲凜微笑不變,一臉的高深莫測。
    “凜,你當真是許久沒出來了?”見他認得南慧槿又看過南慧槿之舞,我不由對他之前的說辭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我看她的舞,並非在花舞院。”雲凜的目光忽然移開。
    我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就見遠處佇立著一襲清淺黃衣,在黑壓壓的人群裏尤為打眼。
    “果然是男人嗎?”看清了對方的麵目,我忍不住惡意調侃,以扳回之前的頹勢。
    “月無憂,這難道不是你一早便已清楚的事實嗎?”雲凜對我的調侃不以為意,反而反問道。
    我一下便噎住了。
    “眼前明明有一舞傾城俏佳人,你偏要眾裏尋‘他’千百度。”眼見雲凜撥開人群朝那人走去,我隻得勉力跟上。
    “弱水三千,我隻尋那一瓢飲啊!”
    雲凜的聲音若隱若現,雖然懶散依舊,我卻從話裏聽出了一絲寂寥——錯覺吧?我愣了一下,隨即便散了腦海裏的想法。
    就在我們快要移到黃衣男子身邊時,南慧槿在雷動的掌聲中翩然躍離了擂台,而這位黃衣男子卻接著她的腳步仗劍而上。
    “他也是武舞者?”我有些吃驚。
    “武舞者雖然一直都是女子居多,男子卻還是有的。”雲凜解釋道。
    “你認識他?”我看向他。
    “不認識。”雲凜答得輕鬆。
    我突然有點理解洛天錦被我這麼噎時的心境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現世報”?
    “不過,我知道他是誰。”雲凜繼續道。
    “勞請凜小生您明言。”我抽了下嘴角。
    “他是姬流影。”雲凜的眼神曖昧起來。
    “難怪你要找他。”我再次抽了下嘴角。
    “雲想衣裳花想容”,這句詩不僅是詩仙李白的名句,同時指代了江湖中的兩個人——雲裳劍姬流影與想容刀蘇燁。蘇燁與我有交情,對於姬流影,我卻隻聞其名不見其人。江湖傳聞姬流影除劍法超群外,琴棋書畫也頗為精通,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出了名的俊逸儒雅,所以江湖中的傾慕者也是為數眾多。
    “莫非你覺得我不該找他?”雲凜看著我,表情微妙。
    “不,我隻是想說雲小生你博愛天下,實非蒼生之福。”我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月無憂,你……確實很有意思。”他一動不動地看了我半晌,忽然笑歎。
    “多謝誇獎。”我打了個哈哈,看向擂台。
    此時姬流影已經抽出腰間軟劍擺出了架勢,姬流影的劍光,燦爛輝煌足以刺痛人眼。若說之前南慧槿的水袖翻飛如落花翩舞華美非常,那麼姬流影的劍光瀲灩便是驚鴻——讓人一見絕豔的驚鴻。
    舞之精髓在一“美”字,美有千萬種,予人的感覺卻是同一種。南慧槿的水袖之舞曾使落花無色,其美可稱風華絕代,是羞花絕色。姬流影的劍舞卻使天地為之色暗,其美可謂天下無雙,是天下絕豔。南慧槿一舞傾城卻敵不過姬流影一舞傾國,兩相較之南慧槿瞬間遜色不少,我不由暗自為她惋惜。
    “我突然有點理解你的心境了。”一曲劍舞罷,我仍盯著台上身影久久移不開目光,不禁低聲對身邊的人道。
    “也許……真的是他!”
    不知雲凜是怎麼想的,竟回了我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不等我扭頭看他,他已足下輕點,施展輕功朝躍下擂台的姬流影追去。
    “你……,你典型的重色輕友啊!”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沒入了遠處的人群之中。我除了跺腳,隻能拚命往外擠,隻盼在我擠出去之前他們不要跑得太遠。
    待我擠出人群,哪裏還看得到雲凜和姬流影的半點影子。哭笑不得地在花舞院門口站了一會兒,我決定先去找間客棧落腳再說——像雲凜這種半路跳出來的家夥,果然是靠不住啊!晚上,月雪山莊的信鴿捎來了瑟瑟的信。瑟瑟在信上說得很清楚,讓我幫她看看洛天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身手弱的不要、沒個性的不要、不好玩的不要、不能被欺負的也不要,如果他不符合以上任意一條,我就可以替她退婚了。
    看著這封信,我忍不住苦笑。嚴格說起來,以上幾條洛天錦其實都不占,可他偏偏一開始竟以為我是采花賊,還被銘劍山莊一舉擒獲……這兩件事要是告訴了瑟瑟,她應該直接就把洛天錦劃進“堅決退婚”的範圍之內了吧?
    不過,“君子成人之美”這句話我還是不陌生的。看在洛天錦受欺負時反應有趣的麵上,我略去了洛天錦與我相遇的過程和他現在的行蹤,隻告訴瑟瑟他是個有趣的家夥,她應該會很喜歡跟他在一起。
    就在我打開窗戶準備放飛信鴿時,一隻突然出現在窗框上的手著實嚇了我一跳。幸好我沒有叫出聲來,因為這手的主人是雲凜。
    “姑娘你倒是好興致。”雲凜見我捧著信鴿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撓了撓臉頰,出言調侃道。
    “雲凜你不僅眼神好,鼻子也一樣靈敏賽狗啊。”我鬆手放飛了信鴿,抱肘看著他從窗外翻進來。
    “藍曳蝶很好用,你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返夢露的味道。”雲凜一如既往地自動忽略掉他不想聽的話,淡然道。
    “姬流影呢?”實在不覺得他會一個人回來,我忍不住問。
    “走了。”雲凜坐到桌前,翻開茶杯倒了杯茶。
    “走了?”我睜大了眼睛。
    “嗯,走了。”雲凜喝了一口茶,再次重複了一遍。
    “雲宮主,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噎了半晌,再次開口。
    “你不是已經在問了嗎?”他對我笑了一笑,語氣卻已沒有白天那麼好。
    “你到底找姬流影幹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一親芳澤?”
    第二個問題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即便之前雲凜表現得再平和、隨意,他也是雲林宮之主,我問出這種問題,難倒不是自尋死路嗎?
    果然,雲凜在聽到後一個問題時殺氣驀然一盛,我隻得一邊認倒黴一邊暗自凝神準備應戰。但這殺氣卻未持續多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問了兩個問題。”雲凜再次喝了口茶。
    “抱歉,我一時口快。”不知他此時是怎麼想的,我隻得小心翼翼地出聲作答。
    “我找姬流影,是為了確認他是不是我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過了許久,雲凜忽然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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