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默是金言若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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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憂公子,你可是從我麵上看出花來了?”白發男子見我一動不動地盯了他許久,於是出聲調侃。
    “咳……我隻是驚歎江湖傳聞的龍顏鳳姿、容貌俊美的雲宮主,今日看來已然趨於天人而已。”咳嗽一聲,我以扇掩麵,移開了目光。
    “之前就跟凜兒說過我該染了發、易了容再出來,現在可好,被你一眼便看穿了身份。”白發男子的語氣聽似帶著苦惱,笑意卻更甚,“不過你的反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莫非雲宮主覺得我此時應該一跳三尺、退避三丈?”拉回目光與他對視,我微微一笑,心平氣和。
    他但笑不語。
    眼前這名白發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近期在江湖之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原鏡花宮右護法、現雲林宮宮主、人稱“禍世妖魅”的雲凜。雲凜之所以為江湖中人談之色變,除卻他的背景來曆外,還因世人皆傳雲凜心性無常、做事狠絕,又因性格狂妄不羈而屢屢與中原各大名門正派公然作對。最重要的一點是,據說這位雲宮主還是一位喜好男色的風月之人,但凡被他相中的青年俊才無一能逃脫雲林宮的魔爪。更可怖的則是,無論多麼寧死不屈之人,最後都會心悅誠服地伴其左右,任憑家人親朋如何規勸、阻撓都不願離開。也正因為如此,江湖中許多青年豪傑對雲凜之名敏感非常,別說是見上一麵,就是聽聞他的名號都會瞬間心生警惕,唯恐避之不及。
    “世間傳聞多是空穴,更何況雲宮主如此秀色可餐,我若還走的話,豈非傻瓜一個?”見他笑而不語,我幹脆合起折扇正色道。
    “哈哈哈,無憂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雲凜聞言,撫掌大笑,“不過……我該將你的話當做調戲嗎?”他漸漸收斂了笑意,一雙丹鳳眸子裏波光流轉。
    “非也,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的微笑不變,隻是將目光從他身上重新移向了風月樓。
    “無憂公子,若我猜得沒錯,你此時一定是在想,要如何一舉擒獲肖玉笙與言若凡二人。”雲凜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不出半刻便再次出聲道。
    “雲宮主,我姓月,你大可不必時時刻刻喚我稱號。”我重新展開折扇,眼睛卻未曾移動分毫,“不過,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們二人在此的?要知道為了追蹤他們二人,我可費了不少力氣。”
    “剛才我遠遠看見藍曳蝶盤旋於此不願離去,所以這個答案並不難猜。”雲凜語氣自然,絲毫不為我瞬間沉了的臉色所動。
    “看來我的功夫確實還不到家啊,竟然連雲宮主你一路跟隨都未曾察覺。”我頓了半晌,皮笑肉不笑地道。
    “月公子,我眼力好,所以離得遠,你察覺不到很正常。”雲凜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後忽然湊近我耳畔輕聲道:“不過……你要是再拿不定主意,他們恐怕就要走了,風月樓本來就不是藏身之地,而且……嗬。”他沒有接著說下去,我卻已經和二樓一名憑欄而立的紅衣女子四目相對了。
    見她匆匆移開目光轉身回到樓內,我心知雲凜所言非虛,於是一個起落便停在了風月樓門前,搖著折扇氣定神閑地走了進去。
    “奴家便說這小小的風月樓,今天怎的突然蓬蓽生輝了,原來是有貴客臨門啊!”誰料我剛邁進風月樓大堂,一個嬌媚帶笑的聲音便從樓上傳了來。
    我順著聲音朝樓梯看去,就見一名貌美女子正在眾侍女的簇擁中自樓上緩緩步下。這名女子身著一襲繡有金色牡丹花紋的榴紅長裙,膚若凝脂、姿容嫵媚,一頭青絲精心綰成了隨雲髻,發髻一側點綴兩支紅玉質地的鴛鴦步搖。她的每一步都極其穩而輕,步搖珠鏈便隨她的步伐微微搖曳,當真是風情萬種。
    “姑娘,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像貴客的?”我朝她微微一笑,眼眸卻極為迅速地掃了一眼二樓的各個房間。
    “奴家說公子是,公子便是。”紅衣女子掩唇輕笑,隨即柔若無骨地靠了上來挽住了我的臂膀,“公子請隨奴家上樓吧,樓上……有公子想見的人。”
    我聞言不由心頭一震,但她的神色卻是自若如常。
    “奴家可還入得了公子的眼?”見我看著她久久不語,紅衣女子冷不丁地湊到我耳邊,唇畔吐氣如蘭。
    “姑娘可謂國色天香。”我不露痕跡地躲開了她的嗬氣,微笑著抬眼看向樓上,“我們還是快些上樓吧,既然已有人早早恭候我,又怎好再做耽擱。”
    “奴家就知道公子的心思不在奴家身上。”紅衣女子瞪我一眼,嬌聲嗔道,“下次再來風月樓,可別隻為了找男人啊!奴家名喚如瑟,公子你可記好了。”語罷,她便挽著我朝二樓走去。
    “如瑟姑娘,我已牢記在心了。”打了個哈哈,我暗自將她與月奴做了個比較,一個如火一個似水,我果然還是更喜歡那一泓清泉照明月啊!
    名為“風靜雲散”的雅間被推開,我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桌旁獨自斟飲的黑衣男子。他聞聲抬頭,掃了我一眼後繼續喝酒。如瑟笑著將我讓進屋內,隨即退出雅間帶上了門。
    “一個人喝酒能有什麼滋味,為什麼不讓肖玉笙陪你一起喝?”不等他開口,我便自行走到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不在這裏。”言若凡舉杯的動作頓了頓,道。
    “如果他不在這裏,你又何必特意差人招呼我?”我笑著打開折扇,順手翻開一個酒杯,自己斟滿了酒。
    “月無憂,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趟這渾水。”言若凡此時抬眼看我,平淡無奇的臉上卻有著一雙銳利非常的黑眸,眼神冷冽淩厲。
    “言若凡,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我微笑不變,“‘言笑月蛇’四個人裏,除了肖玉笙之外,名聲還都不算太壞,為了個渣滓敗壞自己的清譽,言若凡你可想好了?”
    “我救他自然有我的道理,無需你操心。”言若凡聞言,眸中的光芒暗了暗,隨即便接過話去。
    “如你所言,我抓他當然也有我的考量,你一樣無需操心。”以扇掩麵,我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言若凡身後的房間布置,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可以容人藏身的可疑角落。
    “肖玉笙,我一定要救。”言若凡斟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後,一字一頓地道。
    “所以?”知道他還有後話,我慢慢地合上了折扇。
    “所以你要死!”後方驟然響起的大吼讓我瞬間變了臉色,而言若凡亦突然發難。
    我知道自己已經失了先機,而且也不可能與他二人硬打,所以此時我再顧不得什麼爾雅風度了,直接就地一滾滾向了牆邊,這時我的發冠也因這毫無形象可言的一滾擦碰滑落,原本好好的束發,瞬間散落在肩頭和後背上,狼狽非常。
    “你是……女子?”言若凡見我長發散落,不禁愣住。
    “言若凡、肖玉笙,也許今天你們都不能活著離開風月樓了。”緩緩站起,我抬手理了理散開的發,瞬間殺氣四溢。
    月雪山莊最出名的入世名言便是“人若犯我,十倍返還”,自我入江湖七年多來,還沒人能讓我狼狽到折冠散發的地步。
    “哈,你竟然想殺了我與言兄?”肖玉笙聞言輕蔑一笑,眼睛在我身上來回掃了一遍,“且不說你隻是名女子,即便是號稱‘十步殺一人’的承雪劍、月子璋,也不可能同時殺得了我們二人!”
    “我大哥隻是沒有殺,並不是殺不了。”我看了他一眼,隨即冷聲道,“你還打算看熱鬧看到幾時?”
    “抱歉,我不過是臨時去處理了一些私事而已。”正當肖玉笙二人為我的話疑惑不解之時,懶散悠閑的聲音突然自窗外傳了進來。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整扇雕花木窗驟然朝肖玉笙與言若凡直射而去。
    “如此動靜,你就不怕風月樓的護院衝進來找你算賬?”我定定地看了半晌,才想起扭頭去看身邊那個從窗外走進來的人。
    “護院?他們有這個膽子便來,麻煩事我從來不嫌多。”
    來人有著一頭漆黑的長發,如果不是那張溫雅柔和的麵容還基本保持著原本的輪廓,我根本認不出這個人就是剛剛突然出現在屋頂上的雲凜。此時,他看也不看擋下了雕花木窗正滿臉驚怒的肖玉笙二人,隻顧著跟我說話。
    “真是好氣魄。”想到有關他的江湖傳言,我不禁感歎。
    “彼此彼此。”他饒有興趣地打量了我一番,“不過……我也終於知道你不怕我的原因了。”
    “即便我是男子,我也一樣不怕你。”聞此言,我立時展扇,一邊輕搖一邊調侃。
    “你是什麼人?”言若凡見我與雲凜神色自若、語氣輕鬆,麵色逐漸凝重起來。
    “我?”雲凜看他一眼,嗤笑一聲,“嗬……憑你還不配向我提這個問題。”
    “言兄,多說無益,先殺了他們才是正事!”不待言若凡再開口,肖玉笙一展折扇,便朝我們直衝而來。
    “來得好。”見肖玉笙直衝而來,雲凜眼神瞬間一冷。
    “等……”見他眼神變了,我就知道事情要糟,可言若凡卻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三枚黑針已徑直射來。
    “有空纏我,你還不如去幫肖玉笙!”有了之前的經曆,我這次沒再用折扇擋針,側身閃過後,一扇便掃向了緊隨黑針撲過來的言若凡。
    “他無需我幫。”言若凡言簡意賅,出手卻是越見狠辣。
    我一邊同他對招、拆招,一邊不由暗自納悶,不知他那種盲目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但略一思索後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肖玉笙隻當雲凜是個“路人甲”,自己率先選了個好下手的對象,而把我這個“棘手貨”丟給了言若凡。
    “言若凡啊言若凡,這種貨色真值得你為他兩肋插刀嗎?”我看準時機出手扣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有些哭笑不得。
    “責任如此!”言若凡眼中似有痛苦一閃而過,但他旋即便左手執針直刺我的腹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注定要失望了。”向後急退十幾步躲過他的攻擊,我歎了口氣。
    “啊!”肖玉笙的慘叫即刻響起,言若凡的臉色立時白了。
    “我剛剛是想喊住他的,可你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如果你知道他是誰,你就知道他從不知‘手下留情’四個字怎麼寫。”我無奈地用折扇敲了敲額角,看向了慘叫聲傳來的方向。隻見肖玉笙已被雲凜踩在了腳下,右手扭曲,想來剛剛那聲慘叫,就是因為這條明顯已被折斷的手臂。
    “這把折扇顯然是路邊攤上的那種二十文都不值的低劣贗品,真不知你每天搖扇附庸風雅時,臉上燒是不燒啊?”雲凜拿著本來屬於肖玉笙的折扇看了一眼,便隨手丟棄在了一旁,而這時肖玉笙又慘叫了一聲,想來是雲凜那腳又不著痕跡地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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