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好幾聲，對麵卻一直沒有要接的意思，黃資陽煩躁地跺腳，“搞什麼啊，怎麼不接電話！”如此反複播了好幾次，那頭終於接起來了。
    “喂……”懶洋洋，帶著些許沙啞和微喘的聲音。
    黃資陽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何及！你怎麼在我女兒的房間裏！你剛才在做什麼！你剛剛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帶著怒氣的咆哮聲，何及將手機移到最遠處還是覺得耳朵生疼，“黃叔，我，我，不是……”女婿對盛怒的嶽父大人總是有著別樣的畏懼心理，結巴也是情有可原的。
    “啊？你什麼，不是什麼？老子早就說過，你們姓何的都不是好東西！你趕緊從我女兒房間滾出去聽到沒！趕緊的！”
    “黃叔……啊……”
    何及的聲音漸遠，換成了黃羽馨帶著微怒的聲音，“爸，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這個衝動易怒的毛病改改啊，別老是大吼大叫的，一把年紀了嗓子傷了可不容易恢複！”
    “一把年紀？你說我？”
    “不是你還有誰！現在社裏就你年紀最大啊，何叔都比你小一歲！”
    ……沒錯，那王八蛋還要小一點。
    “而且，爸，我跟何及在一起不是一年兩年了，你就不能消停點嗎！隔三差五就要來吼一次，耳朵被你吼聾了你女兒的下半輩子怎麼過！你賠得起嗎！”
    “我……”
    “你這麼有閑心來管我的事情還不如早點給我找個後媽！掛了！”
    “喂喂！靠，這死丫頭！有了男人忘了爹！要來幹嘛的！”黃資陽狠狠地摔了手機，幸好落點是床鋪，否則定然報廢。
    後媽，他都不知道他的女兒心裏居然還想著這種事。說起來，自從跟黃羽馨的母親離婚以來，他都沒有再動過再娶的念頭，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帶她，一直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便。原來她也還是希望有個媽嗎，是不是……
    黃資陽甩開了無聊的念頭，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明天還要早起去M市，還是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吧。
    電話的另一頭，黃羽馨氣呼呼地掛了電話，又趴回了床上，對何及道：“還愣著幹嘛，繼續！”
    何及哪裏敢違抗她，哦了一聲又挽了袖子在黃羽馨肩背上按摩，“你這樣說黃叔不好，他是關心你，而且，你真想要個後媽？”
    “我知道他是關心我，可是這幾年你看他，一門心思就在工作上，再不就是關注我，他什麼時候關注過自己了。後媽不後媽的，我也隻是希望他能多關注一下自己，或是找個人來關注他，讓他知道冷了加衣服，餓了不用愁吃的。”
    “既然是這樣，那你該直接告訴他啊，何必用這樣的語氣，還，還讓他誤會……”
    “怎麼，姐姐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你還覺得委屈啊！”瞪了何及一眼，在他露出討饒表情後哼了一聲，“我爸那脾氣，氣勁上來了的時候勸說的話是沒用的，雖然他事後會想明白，不過他還是會覺得別扭，因為你在教育他，他會覺得不爽。所以啊，還不如直接跟他吵一架來得有用，放心吧，他這個時候一定在想找後媽的事情！”
    “是嗎，那就好。”
    接著就沒人再討論這件事，房間裏充斥著床墊的聲音和容易讓人誤會的呻【占位】吟聲。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在這種早春的天氣裏不算罕見，但早晨還是有些霧氣，有些冷。黃資陽早早地準備好，等在了大門前，何耀輝已經提前發過短信告訴他自己開車過來，讓他在這邊等。他本就不怎麼喜歡開長途，雖然這裏到M市也就兩個小時車程，有個自告奮勇的司機，何樂不為。
    站了十多分鍾了，黃資陽又看了看手表，啐了一口，正要打電話催，就聽見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緊接著就見一輛不起眼的黑色汽車從晨霧裏開了出來。
    “太慢了！你不知道這裏到M市還要兩個小時？去遲了讓人跑了看你怎麼跟董事長交代！”黃資陽坐進車裏就開始了訓斥，並催促何耀輝趕緊開車。
    何耀輝輕笑一聲，“你沒看到有霧嗎，走早了也上不了高速。”
    “沒高速就沒有別的路了？你腦子不會轉轉？”
    “好好好，是我腦子不夠聰明，不會轉彎行了吧。”何耀輝服軟，將放在後座的袋子拿過來放在了黃資陽的腿上，發動了車子。
    袋子裏是米粥榨菜和小籠包，都是熱的，放在腿上久了還有點燙人，黃資陽皺眉，“這是什麼。”
    “早餐啊，不認識了？還是你現在喜歡其他的了？”霧不小，何耀輝頭也沒轉地道。
    黃資陽嘴巴張了張，沒說話。他的確習慣在早餐吃米粥榨菜加小籠包，幾十年了，都沒有改變，隻是有時候陪著黃羽馨吃一點牛奶麵包，但始終不太喜歡。這不是秘密，社裏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隻是，有多久沒人幫他買早餐了？似乎從黃羽馨跟何及確定關係搬出去以後吧，算算也快七年了。
    他沒有說什麼，打開了袋子端出紙碗盛好的米粥，是他常吃的那家，就在他家一條街外的地方，隻是從何耀輝家過來不順路。撇了撇嘴，沒人讓你這麼做，無事獻殷勤，哼！
    沒有吃早餐的胃在誘人的香氣下已經不滿主人的腹誹了，發出不算小的咕嚕聲，黃資陽聽到一聲壓抑的笑聲，沒好氣地瞪過去，那邊已經收起了笑，專心開車。
    居然在他麵前這樣丟臉！黃資陽有將臉埋進米粥的衝動。
    “誒，我也沒吃早餐，喂我一個小籠包吧。”
    黃資陽抬起頭瞪他，“你都買了早餐了，自己還沒吃？”
    “還不是怕某個脾氣不好人等太久了，到時候連早餐都沒法讓他閉上嘴。”
    “什麼！”黃資陽氣急，想要掐著他的脖子問他誰脾氣不好。
    “喂！小心那粥，燙啊！”何耀輝見他動作，忙出聲提醒他腿上的米粥。
    黃資陽端穩了米粥，一時也找不到放置的地方，隻能先放何耀輝一次了，想著何耀輝也沒吃早飯，把小籠包的紙袋遞了過去。
    何耀輝苦笑一下，“這麼大的霧，我可不敢放手，你遞給我我怎麼吃啊，還是你喂我吃吧。”
    “你臉皮敢再厚點嗎！”黃資陽瞪他，周身散發著冰點的氣息。
    “哈哈，我說的可是事實，你也不想車子撞上哪裏跟我一起殉情吧。”
    這個時間路上的車子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就沒有，特別是那些沒有車燈的自行車和行人，那可是經常跑到機動車道上來的，不得不防。
    黃資陽啐了一口，很是不情願地夾起一個包子往他嘴裏送，何耀輝高興得張大了嘴湊過去。可惜，喂食還是個技術活，在這種一個人明顯不願，一個人又姿勢別扭的狀態下，想要成功喂食還是不太容易的。
    何耀輝眼睛在前麵和包子之間來回轉動，都快暈了還沒咬到包子，可憐他那兩個不大的眼珠子啊。
    “你認真點好不好啊，這樣怎麼吃！”
    黃資陽一下子怒了，老子好心好意地喂你吃包子你還敢嫌棄老子不認真！媽的，果然不該給他好臉色，立馬就得寸進尺了！黃資陽將筷子往前一送，惡狠狠道：“愛吃不吃！”
    這一送，包子正好落進了何耀輝的嘴裏，可是筷子頭也戳進來了，疼得他嘴也合不攏反而長得更大，不斷嗬氣。
    黃資陽看了倒是很滿意，慢悠悠喝了一口粥，夾了一個包子津津有味地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