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天香 第一章 四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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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剛擦白。灰衣小帽一身小廝裝扮的瘦弱少年一步三晃得打西頭搖進了本司胡同,黑紅黑紅的臉上有一雙如深夜般的黑眸,黑的不見一點反光,深深的像是什麼都能吸進去一般。
自對麵一個醉漢晃晃當當走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有這樣的一個醉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裏是尋花問柳之地,此時天剛亮,總有些昨夜宿醉,如今剛醒要回家洗漱準備上工的漢子走動,隻是這條胡同並沒有什麼樓子,所以隻有醉漢少年兩人。醉漢繞著八字,一不小心撞到了少年身上,伸手就拎住少年的領子,舉起手來就想打下來,卻在看見少年眼睛的瞬間呆住了,然後機械的鬆手,又晃蕩的走遠了。
少年站直,輕輕撣了撣衣領,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帶點邪氣的笑容,挺直的腰背顯出了嬌好的身形,一個閃身進入了右手邊的一個小門。
這一切,仿佛繁華帝京裏的一個夢,悄悄地消逝在了風裏。
小門內影壁邊靠著一身紅衣的鳳眼少年,抱著手臂看著閃身進來的少年。
卓小邪靠著影壁,看著眼前一身灰衣的藍勍。將手裏潤濕的手巾拋了過去。藍勍又笑,卻像冰雪消融一般暖入人心。卓小邪扯扯嘴角,鳳眼微挑,轉身離開。風裏留下一句話“辛苦了,藍。趕緊把你那張臉擦了吧,小心敏感。”
藍勍搖頭苦笑,這家夥又說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了。罷了,這家夥起床後總是脾氣怪異,號稱什麼”起床氣“也是些奇怪的話。
卓小邪在小院裏繞來繞去,來到一個極其隱蔽的小門,穿過小門,竟是天香樓主的無憂居。對,卓小邪就是一身紅衣,他,就是這天香樓的樓主。而剛才那個少年,也在小院裏卸了易容,雌雄莫辨的絕色容顏赫然便是那青嵐公子。
原來,本司胡同就在勾闌胡同北邊,是兩邊各個樓子工人的居住之地。小院看起來是單獨一家院落,其實與天香樓不過一牆之隔。
卓小邪緩步走向自己的小樓,還未踏入,眉頭已微微皺起,後背繃緊,本能的做好了戒備。室內淡淡藥香中夾雜了一絲素心建蘭的香氣。繃緊的後背在確認了香味之後瞬間放鬆。轉入室內,青年眉目修長,容姿娟秀,可神情卻帶了一絲慵懶,帶著恰好的魅惑,斜靠在靠窗放置的軟榻上,榻邊小幾上一碗琥珀色藥湯散發著熱氣抬。抬眼看見少年進來,便揚起了微笑,一時滿室光華自青年的笑容擴散開來,豔的晃眼。
帶著微微沙啞的嗓音響起:”青嵐任務何時需要擔心?每次他出任務你都魂不守舍,現在最讓人擔心的是你,時候還未到,我學了醫道為誰你又不是不知,來吧,該喝藥了。“
還帶著少年清越的嗓音帶著不滿:”有些事,哎。。。不說也罷“句尾裏竟帶了無盡的滄桑。
嚴子瞻的目光閃過一絲心疼,眼前不過15歲的少年而已,可卻經曆的太多過早的成熟了。
卓小邪看見了子瞻的目光,但卻裝作沒有見到,就著子瞻的手將苦澀已極的藥吞下。
”還得喝多久這玩意兒啊?子瞻你也不知道調點甘草什麼的。“順手自小幾上撚了一片果幹放入嘴裏,卻又在下一刻吐了出來,”大爺的,這喝了藥吃什麼都變了苦味了,根本就壓不住。“
”看在你剛才為小爺準備藥巾的份上,小爺我特意給你送來點桂花蜜,應該能壓壓紫閻王的藥味。“藍勍打理好自己帶著一個小瓷罐進了無憂小築。
一股紅色旋風卷住了月白衣衫的藍勍,卓小邪比藍勍稍高,一手攬著藍勍的腰,一手勾起藍勍小巧的下巴,仔細端詳半刻,點頭,”不錯,還是我家藍美人漂亮,我真怕那些個膏藥讓你的臉受到傷害。“然後又風一般的卷開。驚得子瞻立在小榻邊直直發愣。倒是藍勍很是習慣,大大咧咧坐在八仙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順手挑開瓷瓶,正要取蜜衝泡。卻被一節自紅色紗袖伸出來白玉般的手截過蜜,直直送進了自己口中。嚴子瞻扶額,對自家樓主的儀態實是不再抱有希望。卓小邪一嘴的蜜,還有一滴掛在嘴角,帶點痞氣的笑容就這樣浮在了臉上,轉身懶懶的躺在了軟榻上,順道翹起了二郎腿,手裏把玩著子瞻柔軟的衣襟,京城紈絝的姿態盡顯無疑。嚴子瞻心裏感歎,若無當年之事,少年此時的狀態才該是他應有的姿態才對,而不是平時那個煙視媚行,滄桑老練的天香樓主。
卓小邪端詳著嚴子瞻,深知自己這個細膩敏感的友人又在為自己的身世感歎,正待開口,藍勍略帶清薄的聲音先開了口,“子瞻你別總想那些,我和小邪都是幸運之人,你亦有福分,雖說如今寄身長春院,可內裏如何咱們自是清楚,當初那些雖說不可能真的放開,但也對如今沒有什麼影響了,莫多想,做咱們該做之事,想多了對咱們這行可不好。你可是軍師,別太感情用事才好。”
天香樓四公子相聚各有緣由,身世淒苦,在一起總有互相取暖之意,即使最不和的藍勍和嚴子瞻亦是真心對待對方。子瞻自是感激,不再多言,轉身回紫煙閣配藥自是不提。
卓小邪終於咽盡嘴裏的蜜,抬眼看向藍勍,“小藍你還打算跟我的無憂小築裏混多久,不要弄得每次藍琳找人都跑我院子裏來呀。我家小黑小白可要來趕人了~”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粉衣孿生少女,發帶卻一黑一白,正在擄袖子準備抓人。藍勍一看,身形一變,如箭般射出無憂小築,回了自己的藍院。
驚得還在自己菊軒裏練功的莫言差點以為來了刺客,急急衝進無憂居查看小邪安危。
卓小邪剛說可以清淨一會兒睡個回籠覺,就被一臉冰碴的莫言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小菊花你別擔心,那是藍勍又被小黑小白抓了,逃命去的影子,你放心,即使我沒有內力,小黑小白還保護我呢,沒人能輕易進了無憂居的。”莫言在聽見小菊花的別稱時臉色更是黑了兩分,但看卓小邪無事,也就放下心來,程式化的說了句“無事便好,屬下告退。”如鬼影般消失在了原地。
卓小邪搔搔頭,心道這家夥什麼時候才能像個正常人?不過武功倒是又精進了。在軟榻上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小黑小白看著自己公子嘴角掛蜜的睡姿搖了搖頭,躡手躡腳的給公子蓋上薄被,轉身消失了。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已經接近正午,天香樓的大門才緩緩打開,跑堂的茶壺們麻利的收拾好大堂。前來吃飯的文人學子很快就占滿了大廳,一頂深藍小轎低調的停在偏門,大堂櫃上一身男裝的小白趕緊迎了出去,原來小黑小白都是清秀少年,自家主子個性頑劣,說要溫香軟玉的伺候,於是兄弟二人變在院內做侍女打扮,當然名字也不是小黑小白,隻是兩人一人好白一人喜黑,便被小黑小白的叫了起來,小白是長兄,複姓上官閩西人士,名坪,弟弟名均。上官坪規規矩矩的將來人迎上二樓雅廳,來人白麵長須,端端一副好相貌,威勢甚重,讓人不由得心生愜意。上官坪規矩的行了禮,“大人請稍後,樓主還未起身,小的這便去叫。”
“嗬嗬無妨無妨,小邪定是昨夜又看話本晚了,由他睡,我一會兒自去看他。”一身文人氣息的中年男子雖然官威頗為壓人,但待人看起來極為和善,飄飄然的長須陡填仙風道骨之感,赫赫然是有美髯君之稱的當朝首輔,東方大人。
上官坪領命告退,下樓時看見弟弟上官均依舊粉衣侍女打扮知道是要回無憂居複命,急急使了眼色,孿生兄弟自有感應,上官均轉進後院通知樓主有客自是不提。
此時內院無憂居裏,卓小邪已然醒了,靠在床頭猶自發呆,愣愣的看著窗外。
離開師傅被兄長接來帝京已經五載有餘,前兩年各種學習,師傅給的藥過了16也就可以不用吃了,之後自己該怎麼辦?如今掌管這天香樓,可是未來如何自己真的沒有過規劃。也許為了藍勍他們自己暫時離不開這灘渾水,隻怕陷得深了,想要出去就難了。也罷,自己在這裏也沒什麼可留戀的,為了周圍的人賣賣命也沒什麼。正在胡思亂想間,上官均飄然而至。
“小黑,我知道你功夫好,平常的時候我說過表現的像尋常侍女就可以了吧?記住,咱們要藏拙,即使沒人看的時候,生活的越像普通人,非常時期活下來的機會才更大。”卓小邪此時便是天香樓主,自有他的威嚴儀仗,雖然語氣還是帶著一絲痞氣,但是此時此刻,沒人懷疑這個漂亮的小少年能否掌管這偌大的天香樓。
“主子,屬下知錯,隻是,東方相爺來了。”上官均還嫌稚嫩的臉上略帶歉意。看的卓小邪心下一軟,淡淡歎了一口氣,“替我梳妝吧,以後注意就行。”兩人不再多言,自是梳妝打扮不提。
“相爺的怕是如今還是不太放心,小邪你要小心。”子瞻得到消息趕來,沉思半刻,抬眼看向卓小邪,肯定到:“咱們並沒留下破綻。”
“怕是咱們準備越是完全他越是懷疑,這種宦海臣服的老狐狸最是不好糊弄,你放心,我能適應。”卓小邪紅衣玉顏,僅僅眼角處用紅色胭脂細細勾了上挑的眼線,整個人端的多了七分豔色,嫵媚惑人,收起了平時那少年紈絝的姿態,忽的就變成紅顏禍水。
他身姿飄然,搖曳生姿,迎向當朝首輔,東方道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