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時候天色已晚，保安大爺不情不願的開了門，還直嘀咕：現在的年輕人啊，這麼晚才回來，嘖嘖嘖。薛陽帶著歉意朝老人家一笑，尷尬地打完招呼上了樓。
    薛陽住的地方還是最開始和齊修合租的那間房子。地段還行，裝修也還好，住了許多年也有些感情，所以沒有換房子的念頭。曾經有同事來做客，看見簡陋的房間，再想想薛陽的職位，直呼不敢相信。於是，薛陽背地裏又多了一個鐵公雞的稱號。房子，能住就行，他不計較。別人這麼看，隨他們高興，自己和齊修本來就不是為別人而活，真在乎別人眼光，最開始兩人就不會在一起。
    今天快下班的時候，薛陽回到公司，很意外地得知齊修來找過他。一時間，他以為自己幻聽了。齊修，哪個齊修？當他開機時看到密密麻麻的未接電話才真的確定——齊修回來了。薛陽的心都快高興地跳出身體，覺得全身像洗經伐脈一樣通體舒泰。或許他隻是出去散散心，想通了自己就回來了。對，一定是這樣，薛陽給自己打氣，逼著自己相信蹩腳的解釋。什麼小別勝新婚，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想起什麼理由就往裏麵套。薛陽謝天謝地一扶額，之前在擔心什麼，齊修那麼顧家的人怎麼會走。
    熱血衝上腦門的感覺薛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體會到了，腎上腺素一分泌，效果等於酒壯慫人膽。薛陽忘記了許多細枝末節。該死，今天老板的臨時會議怎麼這麼長，薛陽一遍遍偷瞄手表。“薛主任。”老板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薛陽渾身一個激靈。“一會兒留下來詳細彙報工作，其他人散會。”薛陽在心裏問候他全家男性的小菊花。
    樓道燈光年久失修，一晃一晃的，連帶著人影也變成幾重。薛陽站在拐角處，看見家門口有人影在擺動。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薛陽的腳被黏住了，目光在黑黃的背影上停留許久“齊——”燈影裏的人突然出聲，“您好，我是剛搬過來的，我叫羅夏。請問您也住這層嗎？方便告訴我您的姓名嗎？”薛陽的好心情打水漂。
    新鄰居傻乎乎的沒帶鑰匙，薛陽沒心情大發善心收留他一晚，隻是交換了一下姓名電話，臨了留給他附近開鎖匠的聯係方式。開門進去，失望的抵在門板上，一路滑到地上坐下。“唉——”
    “回來了？”齊修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著粥。畫麵柔和，人物熟悉，他們像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薛陽的眼睛倏忽間瞪大，他從地上跳起來，滿臉驚訝。他想衝上去抱一抱他，但很快發現齊修眼睛裏的疏離。出去一趟，整個人都變了。薛陽自以為知道了什麼，換了副表情，口氣嚴厲，“你去哪兒了？”
    齊修似乎沒有注意到薛陽情緒的變化，徑直走到餐廳放下碗，擦擦手轉身想回房間。
    “我在跟你說話！”薛陽聲音提高，掩飾自己的外強中幹。
    “我知道。有些話等你吃好了我再和你說。我先去收東西。”齊修沒理薛陽，關上房門。
    聽到“收東西”，薛陽的眼睛瞬間變成通紅，一腳踢開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因為下盤不穩一屁股坐到地上。該死！薛陽不解氣，又狠狠踹桌子腿。桌子上的碗碟不停晃蕩。
    客廳裏不斷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齊修沒一點開門看看的意願，沒想到他這麼多年還是跟孩子一樣毛躁。10分鍾後，薛陽開門進來，一手撐住門框，“我們聊聊。”
    “好，出去聊。”齊修顏色不變。
    “就在這兒。”薛陽的語氣由不得拒絕。薛陽換了個姿勢，把大半個身子都堵在門口。
    齊修不喜歡在逼仄的空間裏和人說話，這裏不能帶給他安全感，反而會削弱他的氣勢。但是他推不動薛陽，也隻能同意。還是很不習慣啊，總覺得連空氣都充滿敵意。齊修把外套脫掉扔在一邊，坐到床上。
    “聊什麼？”
    “我們的事。”
    薛陽的目光變深，直勾勾看向隻穿著襯衫的齊修，“你這樣我可以理解為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