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燈還暗著，已經晚上11點了，燈還暗著。窗簾拉得緊緊的，沒有一絲縫隙，這是齊修的風格，但是人到哪裏去了？月光透不到裏麵，薛陽的視線更透不到裏麵。惡狠狠地擰斷手裏的煙，薛陽又用腳撚了撚，腳下的煙頭已經散落許多了。煩，真是煩，什麼事都不順心。
    薛陽一直以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在他的眼裏，自己是不一樣的。正是這種不一樣，所以他才會順利地被齊修接納，這比世界上幾億男男女女光棍們幸福多了；才會順利地找到工作，這比2億多失業者幸運多了。更讓他驕傲的是，在這一點上他曾經勝過了齊修；所以才會順利地升職，這比幾乎所有在職場裏苦苦掙紮的人順心多了，薛陽每每想到這點都有種悶騷的自豪，值得一提的是，齊修在一這點上完敗。
    作為男人，總是需要從別人那裏爭取麵子，越是自己認定的人，越希望自己能超過他，尤其當自己的另一半是男人的時候。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的頂頭上司升了職，調到總公司去了。自己隻得到了一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提成，盡管說年終要加獎金，可是那畢竟不是眼前的事，未來永遠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誰知道半路又出什麼變化。薛陽已經慢慢擺脫當年的中二氣，看到這種事，也不像當年一樣憤青。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事他懂。他還懂得賭場失意，情場得意。但是，現實又狠狠甩了他個耳刮子。如果不是今天走得急沒帶鑰匙，恐怕還不會發現齊修現在到這麼晚都不會回家。薛陽覺得人生真的糟透了，同時被職場和情場兩個小賤人給玩了，還是用完就扔。看來，不是每個在底層苦苦掙紮的人都是主角。
    最後，薛陽沒有回家。一是最終他也沒辦法從窗戶裏掏出鑰匙，二是家裏隻有一個人，太冷清，瘮的慌。
    “劉源，你人在哪呢？”薛陽等了許久，耳朵裏總算擺脫了滴滴聲。
    “廢話，當然在家。老子這兩天都在奮戰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休息會兒，你怎麼好意思吵醒我！”劉源的聲音一開始有些朦朦朧朧的，但是，越吐槽越清醒，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甚至有想就這麼罵下去的衝動。
    薛陽沒給他這個機會，“我沒帶鑰匙，你家應該有空房間。”
    “還真把我家當你家了，連什麼時候有空房都摸清楚了。說，我家前幾天冰箱裏丟的那條魚是不是你給順回家了。”劉源徹底醒了，連帶著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說話又回到一直以來不正經的狀態。這幾天氣受多了，難得有個人送過來給他損損，怎麼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不過，薛陽沒有一點配合的意思。
    以劉源一根筋的頭腦怎麼會注意到整個對話氣氛有些不正常，“齊修不是還在家嗎，你讓他開門不就好。”
    “齊修……小修睡著了，再說都這麼晚了讓他來開門，吵到鄰居不好。”薛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編個生硬的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你最近有和他聯係嗎？”
    “喲，這麼疼媳婦，上回是誰吃飯還嫌老婆管的寬的？不會是回家被家法，一下子學乖了吧。”薛陽想也知道劉源現在肯定一臉奸笑，“不過說實話，我好像確實有段時間沒看見他了。沒辦法，最近忙，什麼時候空下來來我這兒聚聚吧。不對啊，不是你之前要請我吃的嗎！”
    薛陽握著電話一言不發，電話那頭的劉源還在喋喋不休。家法嗎？現在人都不在，哪來的什麼家法。
    沒有婚姻，指望什麼穩定。
    薛陽掛斷電話，開車往劉源家走。身後的黑黢黢的房子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