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口，卻不曉得如何反駁，隻好悶聲說：“我可以洗衣做飯，為奴為仆，我……我會做的事有很多，隻要……王爺不趕我走。”
    “洗衣做飯？為奴為仆？”少年笑起來，“王府裏難道還少了仆人不成，你能做的，旁人也能做，主人不會因此留下你的。”
    我腹誹了一下，嘟起嘴悄聲道：“你又是誰，為什麼……就可以……”
    “我自然不同。”少年臉上是全然的得意之色，“我並非王府仆役，而是主人親自遴選的死士，負責保護小皇子的安危。”
    “死士……”我默念著。經他這樣一說，我才發現，他自始至終都喚王爺做“主人”，的確與管家小廝們不同。
    “死士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隻一句話就點破了我的心思，“我從四歲拜師習武，到現在已苦練了十年，才能被主人選中，留在小皇子身邊。”
    “十年？”我不禁驚呼，又頗不甘心的試探著問，“莫非每一個死士……都要經過那麼久的訓練？”
    少年偏著頭想了想：“也未必。聽說主人手底下還有許多負責探聽消息的，隻要夠機靈，有一技之長，便可安插在不同的地方，隨時供主人差遣。”
    我的眼裏現出了一絲希望的光。
    少年上下打量著我，眸中明顯透出輕蔑和否定：“你這樣瘦弱，能做什麼？還是別動歪腦筋，聽從主人的安排吧。”
    他說著，眼光飄向不遠處的草坪，忽然，臉色突變，撇下我奮力的向那柳蔭處奔去。
    我順著他跑去的方向望了望，卻見那放風箏的孩子不知為何已摔倒在地，周圍幾個小廝忙忙的趕上前，想要扶他起來。誰知眼前身影閃動，早被人搶先了一步。
    王爺從涼亭裏飛掠而至，將孩子攬進懷中，牽起他的手腳來細細查看，唯恐跌傷了哪裏。
    我悄悄的走近了些，倚在樹後看著。王爺姣好的眉峰微微皺起，我卻驀然覺得，隻是那樣微小的一個動作，就使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著。
    我想要……陪在他身邊，
    即使，隻是遠遠的張望，
    即使，他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一刻，我的生命仿佛有了新的意義。不單單是等待著與母親相逢的日子，還有一雙溫暖而令人期盼的眉眼，深深烙在了我的心底。
    清晨起來，洗漱完畢，略微用了些點心。
    我站在廊口望著空中偶爾飛過的鳥雀，人都說，鳥雀翱翔於天，便是它的自由與快樂了。而我卻在想，即便不能翱翔於天，即便沒有自由，即便一生廝守在方寸之地……隻要有那人在，又何嚐不是我的快樂呢。
    忽然，梢頭落了兩隻喜鵲，嘰嘰喳喳的叫著鬧著。
    在屋裏插花的丫鬟蓮蓬笑著對我說：“鳥兒來報喜了，想是公子有大喜將至。”我微微一笑，心想，落魄至此，還有什麼喜呢。隻那兩個鳥兒的確有趣，便不自覺的呆呆看著。
    恰巧外麵一個小廝走進來，說是王爺找我。
    蓮蓬接口道：“我說什麼來著，果然有喜事。”
    我苦笑一下，搖搖頭，獨自往客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