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滁走後，皇叔向方擷簡略的說了些畫樓西的規矩。
    比如密探共分九等，每個人都隻能向直屬上司彙報，不可越級；
    比如傳召密探有專用的旗花、箭矢和暗號，可分不同情形使用；
    比如周滁既是朝廷密探，更是珩王個人安排在畫樓西的雙重間諜；
    再比如畫樓西明麵上仍歸皇帝指派的鴻臚寺卿莫大人管理，至於他們跟珩王的聯係，皇帝和莫大人都不清楚。
    …………
    方擷揉揉眉心，道：“我原說我不擅長這些詭計諜報，你偏要讓我來做。其實這密探組織掌握在你手中，不就相當於是我的麼。”
    “那怎麼一樣！”方宸搖頭，“若你獨自在外，我還能整日整夜的守著你不成。”
    方擷苦笑，也不再爭辯。
    此刻時辰尚早，方擷在外逍遙了一日，也不想再回那牢籠般的王府了。雖然也擔心泄露蹤跡，卻又想，阮珺卿對皇叔那樣忠心，皇叔之命，定然極力遵從。這麼一想，心下寬慰不少。
    於是同皇叔計議，且去探望宋迎的母親，詢問關於宋家先祖之事。
    方擷不必裝作阮珺卿的打扮，自然可以脫掉那身妖冶紅袍，隻穿了件素淨的暗色長衫，用木頭簪子束起發髻，跟在雍容華貴的珩王身邊，倒像個書童。
    兩人未免過於招搖，隻帶了個小廝拎著一大食盒的菜肴，安步當車，到了周禮巷宋迎的住處。
    早有柳依遠遠的看見，迎了出來。
    幾人走進小院，仍有好事之人企圖攀著柴門朝裏巴望。
    柳依道：“王爺沒見著，這兩日從早到晚有人來瞧熱鬧，趕也趕不走。今兒個已經算是好的了，大概看出王爺身份高貴，不敢太放肆。”
    珩王抬眼看時，見人群中有個穿粗布衫的書生，鬼頭鬼腦，甚是可疑。
    目光與他微一相接，即刻便轉開了。
    珩王叫了柳依來悄悄的指給她看。
    柳依秀眉顰起，怨道：“這人好不識趣。昨日被我趕走，怎麼又來了呢？”
    珩王奇問：“他昨日也來過？”
    “可不是。”柳依道，“昨日我同著兩個小丫頭來照顧宋老夫人，這人就擠在門前與我們搭訕。老夫人許是不待見他，愛答不理的模樣。他索性跟小丫頭攀談，問我們打哪兒來，跟宋家是什麼關係……”
    方擷在旁聽見，也忙忙的問：“你怎麼說的？”
    柳依笑道：“小王爺放心，我們隻說是這屋主家的奴婢，因宋迎與屋主本就相識，房子的租賃錢也算的便宜些。如今宋迎犯了事兒，屋主念著舊情，打發我們來看老夫人一眼。”
    方擷回眸看看皇叔，那人眼帶笑意，顯是他安排的這套說詞。
    柳依接著道：“可這書生還不死心，拉扯著小丫頭問東問西，想要套些話出來。我們反問他身份時，他又支支吾吾的不肯講，隻草草的說，是承州來應考的。”
    “承州？”
    珩王眯起鳳眼，目中精光閃過。
    方擷用手碰碰他：“怎麼了？”
    珩王冷聲道：“昨日宋迎說給我們的幾個人，我已讓人去查過了，不是郢州便是承州的。況且我前些年做監閱官，聞得承、郢二州士子宿有恩怨，每屆科舉必要爭個高低。”
    方擷剛要問什麼，就被皇叔止住。
    “且閉了門，讓小廝和兩個小丫頭去院中守著，我們進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