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擷悄悄的與他三哥交換個眼色，從袖裏摸出半塊碎銀子丟給小攤主：“老板，再來一大碗鹹肉麵，肉要肥瘦適宜，湯汁要濃厚入味。對了，再加一隻煮蛋吧。”
    “柳小公子這是……”
    方擷回首，正對上宋迎疑惑的目光，笑了笑，道：“今日結識宋兄也算緣分一場，就當我請宋兄吃碗麵，還望宋兄不要推辭。”
    宋迎看著他，神色怪異，隻是不答話。
    方擷又道：“宋兄既是豁達性子，不以貧窮為恥，想來也不會拒絕一個朋友請你吃碗麵。”
    “也罷。”宋迎道，“如此，多謝柳小公子了。”
    他口中答應，眼神裏仍有許多遲疑之色。
    方擷猜不透，索性也不去管。
    一時麵也好了，宋迎仍分了大半的麵給他母親，連帶著肉湯和煮蛋，一並給母親吃。
    他母親似乎不能說話，用手指指點點，嘴裏吱唔幾聲。
    幾人同桌吃過了飯，淺淺的聊了些詩文，宋迎對答如流，很得枍王賞識。
    後又說到時政國策，宋迎便不肯輕易表態，問得緊了才說上幾句。雖然不多，卻是極有見地的。
    看看已到未正時分，宋迎便辭了兩人，送他母親回去休息。
    方擷同枍王又在周禮巷附近兜轉，或是去古玩鋪子賞字畫玉器，或是去街邊小攤逗逗鳥雀。
    偶爾在書齋見著應考士子模樣的，也借機過去攀談兩句。其中不乏文采精華者。
    枍王私底下拉了方擷，低聲說：“看看，果然貧寒之家多賢士。”
    方擷道：“也不可以偏概全，難道那富貴人家就讀不好書了？我覺得三哥的學問拿去考試，定然在三甲之內。”
    枍王搖搖頭，低聲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們皇室子弟習學詩文，總流於表麵，講些浮華套路。若說為國謀策、兼濟天下呢，就不那麼實用了。”
    方擷笑道：“三哥有這樣見解，是本屆科考士子的福氣啊。”
    枍王忽又想起宋迎來，便問方擷覺得如何。
    方擷手裏正拿了套古本的《漢紀》翻看，隨口說，此生有治世之才，又是個孝子，忠厚老實，難得。
    正議論著，卻聽店門口有人喊了聲：
    “柳小公子！”
    說曹操，曹操到。
    正是他們議論的士子宋迎。
    宋迎走進店來，滿頭大汗的樣子，袖中似是還籠著什麼東西。
    “我繞著周禮巷找了一圈，原來兩位公子在這兒。”宋迎喘息未定，笑盈盈的說。
    “宋兄特意尋我們？”
    宋迎抖開袖口，露出一本藍皮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