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李媽媽支支吾吾拖延著不肯說，看看方擷，再看看珩王。心道：你叔侄兩個慪氣，拿我們浮衣樓作伐子。我們位卑言輕，誰都得罪不起，可怎麼好啊。
    方擷見她不敢說，冷笑道：“小王聽聞，年初時候蘭台程大人家的公子，替偎紅軒花魁上官如贖身，三千兩紋銀，這在秦樓楚館間，該是個極高的身價了吧？”
    “是，是。”李媽媽連連道，若今兒個也能掙得三千兩銀子，倒不枉自己擔驚受怕一場。“小王爺說的不錯，這原是勾欄裏的天價了。可我們珺卿，也是浮衣樓的頭牌，哪位恩客相公來了不巴望著見一見，隻是不能夠。”
    方擷明白她的心思，揚眉笑道：“那是。我的珺卿豈能同那些個庸脂俗粉相提並論！小王出五千兩，買阮珺卿！”
    李媽媽驚詫的雙手打顫，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別誤會，”方擷扶住她的手腕，“小王說的是，五千兩，黃金！”
    這下，訝然失色的就不止李媽媽了。
    那些躲在門縫邊朝花廳張望的小倌，並周圍服侍的童兒們，都驚得險些掉了下巴。
    就連阮珺卿，也略略顯出惶然之色。
    李媽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跪上前來，結結實實的給方擷磕了幾個響頭。還沒磕完，就被旁邊一人拽著胳膊拎起來。
    “且慢！”
    方宸朗然道：“本王卻聽說，浮衣樓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呢。”他推開李媽媽，冷哼一聲，“若阮珺卿自己不願意，憑那恩客是誰，出怎樣的價錢，浮衣樓都不做這單生意！”
    “可，可這是……”李媽媽猶豫道。
    “這是浮衣樓幕後金主立下的規矩！李媽媽在樓裏也有年頭了，不會不曉得吧。”
    說起來，這李媽媽雖是浮衣樓的鴇兒，卻不是大東家。
    真正的東家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
    當年，曾有位不明身份的貴人一力出資開設了浮衣樓。貴人隻出錢不露麵，在明麵上著手辦事的是個叫做宛娘的女人，也就是浮衣樓頭一任的鴇母。
    宛娘二十六七歲年紀，混慣了風月場。說話行事圓潤周全，滴水不漏。
    貴人定下了幾條特別的規矩：比如按月精算收入分配用度；比如照著指示打點官場；比如專人司專職，不幹己事不插嘴；再比如贖身需本人心甘情願，否則多大的買賣也不稀罕……
    那貴人出了錢、立了規矩、安排好人手，便放開日常事務由宛娘處置。卻時常的著人送些無父無母、長相清秀的孩子過來，願意做賣笑生意的呢，就留下習學彈詞唱曲並服侍枕席；不願的也可以當個打掃伺候的童兒。貴人偶爾也會領走幾個聰慧伶俐的少年，出去後再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