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趙趙盯著天花板一夜無眠，床頭的鬧鍾七點整的鬧鈴剛響起，一直被她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也正好響起嘹亮的歌聲。她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實在不想大清早就跟母上大人道早安。下次不如把母上大人的鈴聲設為靜音好了。她雖是這麼想著，手卻還是伸到枕頭底下掏出了手機，“喂，這麼早，到底有什麼急事？”
    “你昨天是怎麼回事？”趙太後的聲音從聽筒裏衝出來，嚇得米趙趙差點把手機砸臉上。
    “什麼怎麼回事啊，大清早的！”米趙趙因為一夜失眠，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她隔著手機聽筒也能感受到母上大人的怒火，想著一定是昨晚上高源的事情處理的太潦草所致，但她這會兒一想到高源就想起昨晚上失常的程律師，心情莫名煩躁。
    “你能不知道我大早上起來打電話過來是因為什麼事兒？”聽筒裏傳出趙太後的兩聲冷笑，“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幹什麼呢，跟人家高源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借口離開了，有什麼事情比你的終身大事還要著急。”
    “我是真有急事，”米趙趙躺在床上壓著火氣說完，伸腿把蓋在身上的被子三兩腳踹到床下，隨後起身，聽著手機往廚房走，“終身大事？別說得好像我們已經都要談婚論嫁了一樣行麼，昨天我是不方便跟您說，我覺得我同人家高源沒什麼緣分，還是算了吧！”
    “二十多分鍾，你能覺出什麼緣分來，人家小夥子說話辦事都挺不錯，工作也不錯，收入也可以，而且人家又對你有好感，你們先相處相處，緣分這事兒時間長了就有了。”趙太後那邊急著撮合兩人，最後還不忘把米霖加進來，“你哥也說這個人不錯，也同意讓你們先相處著。你把和他爸又是同學，多少也算知根知底，我們也放心。”
    “我說……”米趙趙到了杯白開水，仰著脖子喝完後，用手背抹了抹嘴，“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還跟我說什麼？”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趙太後本來降下去的火氣此時聽了米趙趙的話，又一下子躥得老高，“我們是害你不成？你覺得人家高源不好，那你倒是自己找啊，你以為你歲數還小啊，自己不知道著急，我們這兒為你操心，又是托關係又是托人，你倒是反過來怪我們了！我們都看高源那孩子不錯，你們就先相處著，多花時間了解人家，以後你準得感謝我們！”
    “煩死了，誰有心情花時間了解不喜歡的人啊，上班要遲到了，掛了！”米趙趙說完也不等母上大人反應，率先掛斷通話，隨後又覺得不安，直接把手機關了機。
    “收拾收拾去上班吧，總是得掙錢吃飯的……”米趙趙從廚房出來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就進了衛生間。
    “你這倆黑眼圈看著有點滲人，”陳玲清早來到公司，瞧見倚在茶水間一角，萎靡不振的米趙趙，皺著眉頭說，“昨天不是以相親之後，提前溜走了麼，你現在這副一夜未眠的樣子是鬧哪樣，真是讓我不多想都不行。”
    “你老這麼腦補，大腦受得了麼？”米趙趙瞥了她一眼，懶得同一臉“準備聽故事”的陳玲多做解釋。
    “不順利？對方沒看上你？”陳玲走到米趙趙身側，點點頭，隨後一臉深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的事情十次總有八九次會是這種情況，習慣就好了！”
    “能別亂安慰我麼，聽上去覺得自己突然變得特別可憐了好麼！”米趙趙打著哈欠，揮了揮手。
    “說說情況唄？對方長相身高怎樣？談吐是風趣幽默，還是寡言沉默？類型呢，是運動型、文藝型、精英型還是狂野型？家境怎樣？工作怎樣？有房有車麼？還有……”陳玲追著米趙趙一路小跑著從茶水間出來，嘴一直沒閑著。
    “我說，你也行行好，饒了我吧，大早上起來的，就不能讓人消停會兒……”米趙趙回到工作間，放下水杯，揉著太陽穴，眉頭緊蹙，頭昏昏沉沉的，令她覺得比早上起床的時候更疼了。
    “至於麼至於麼，不就問問你對方情況麼，至於給我擺出一張苦大仇深的受虐臉麼？”陳玲撅著嘴，轉身正要離開，突然想要了什麼，扭過頭笑著對米趙趙一臉神秘兮兮地說，“你猜我今天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看到誰了？”
    “你別跟我說，我不想知道！”一大清早碰到什麼人能夠讓陳琳這麼興奮，不用想米趙趙也知道。
    “切，矯什麼情，心口不一，你準想知道，”陳玲喜滋滋地在一臉“生無可戀”的米趙趙麵前賣了個關子，“那個人就是程律師！不過，說來也挺奇怪的，我總覺得近期能夠看見程律師的機會多了起來，這幾個月見到程律師的次數，比我之前兩年加在一起的次數還要多，而且我覺得今天程律師雖然仍舊是一副麵癱臉，但是卻叫人覺得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樣子。尤其是搭乘電梯的時候，他的視線從我麵前經過時，還特意停頓了那麼一小小下。”
    米趙趙聽身側的陳玲說得激動，先是點點頭，隨後不知道想起什麼又搖了搖頭，她聽身側突然沒了陳玲的聒噪聲，抬起頭見對方一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一時此地無銀地清清嗓子撇過頭，心虛地抿了抿嘴唇。
    “小米，你說程律師會不會是最近接了什麼了不得的大案子？這麼積極上班……不過我今天早上瞧見人家程律師額頭貼著紗布，大概是掛彩了……要不然就是……”陳玲說著又看向一臉局促的米趙趙。
    “要不然怎樣？”米趙趙咽下口水，隨手翻開桌角擺放的雜誌。
    “沒準有人從你砸傷程律師的事情中悟出了心得體會，也不禁效仿一番，以期製造一段美麗又印象深刻的邂逅……”陳玲說完，竟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理，還不由地點了點頭。
    “藥不能停好麼！”米趙趙聽陳玲說完，周身不禁一陣惡寒。
    “不過……提到程律師，我又想起來了，我說小米，你真的和程律師沒有……”陳玲說到一半，伸手在米趙趙跟前又比劃了一番。
    “沒有什麼？”米趙趙揮開陳玲攪得她有些心煩的手，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問道。
    “自打程律師上次康複回來上班之後，大廈裏可是多了不少打算野蠻伏擊程律師的女性……不過，畢竟是你開的先河，所以有好多人都在議論，說是不是你和程律師已經在一起了？”陳玲看著米趙趙，似乎想從麵前這張一副不可思議表情的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難道在別人看來，我像是和程律師……在一起了麼？”米趙趙帶著輕飄飄的心情說完之後，立刻又自嘲地搖搖頭，“開什麼玩笑，程律師有什麼理由要跟我在一起？”
    “沒有在一起麼？那就奇怪了，話說作為咱們大廈高嶺之花的程律師，可不是會對砸傷一事一筆帶過、為茶水燙傷的外公司人員順路拿包、對別人請吃飯請看電影一事當真才對……對了，我剛才還看見李娟了，她好像是來找程律師的，馮淺湘原本是同我一起來的，不過她中途看到李娟，就跟狗見了主人一樣，風一般地跑過去了。”
    米趙趙本想接著陳玲的話再說說有關程律師的事情，不過見她轉移了話題，隻好抿著下唇，咽回到嘴邊的話，“你沒過去打招呼，怎麼說也是以前的領導。”
    “我覺得她很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誰，”陳玲搖搖頭，臉朝著門口的方向，小聲說道，“再說了我看她和馮淺湘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事情，覺得八成不會是什麼好事兒，我也就沒好意思過去參合。她去見程律師，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你說她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家閨秀，做生意智商不夠，追男人情商有限，這平時家裏邊都是怎麼進行英才教育的。”
    米趙趙沒來得及搭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顯示有一條短信，她端著水杯瞥了眼屏幕，心裏有些不舒服。看來這次母上大人是鐵了心要把她和高源往一塊湊合了，短信上，高源問她什麼時候下班，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她放下水杯，翻過手機扣在桌子上，腦海裏又想起折磨了她一晚上的情景。
    要是她昨晚沒有因為驚嚇逃跑而是把事情問清楚的話，現在可能也不用這麼糾結了。米趙趙咬著嘴唇，腦子裏止不住地開始胡思亂想。酒後行為異常？她覺得當時的程律師似乎比她還要清醒。她想來想去隻剩下最後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又令她覺得天方夜譚。
    “陳玲，你說說我都有什麼招人喜歡的優點？”米趙趙把椅子轉向陳玲，看著對方的眼睛，微笑著問道。
    “你這不是難為我麼？你知道你現在這副模樣像什麼麼？”陳玲皺著眉頭上下打算米趙趙，隨後若有所思地笑著點點頭，“像戀愛初期的何棄療患者，我說你現在的這一顆紅心到底是為哪位小夥子而跳動著啊？程律師？相親對象？還是某個你中意的人？真是好奇死人了，你倒是給我說說啊！”
    “我讓你說我的優點，你給我轉移什麼話題！快說，我到底哪裏好？”米趙趙先是瞪了陳玲一眼，隨後又一臉熱切地湊到她跟前，笑著追問。
    “嗯……”陳玲看著米趙趙，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瞅著……不嚇人。”
    “算了算了，你趕快回去位置去吧，我腦子有病才會問你意見。”米趙趙撇嘴轉回身，端著水杯等電腦開機。
    “你想要怎樣，近點還是遠點？”米趙趙覺得臉上的溫度不斷攀升，她手背貼著臉頰，想著程律師當時的話，當時的眼神，不覺嘴角就咧開了。
    扣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一聲，她尚未收斂嘴角的笑，就瞧見手機屏幕上米霖發來的短信上顯示的七個大字，一直隻覺心神不寧。
    ——下班後我們談談
    下周五連更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