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米趙趙低頭站在電梯裏，剛捂著嘴打完嗬欠，電梯門就在八樓打開了。等電梯的是程律師事務所裏的一位年輕的女律師，米趙趙對這個人印象挺深的，這人姓劉，她那會兒砸殘程律師的時候，就是這位劉律師第一時間趕到的。
    “米小姐，您好，下班回家麼？”劉律師見電梯裏的人也算半個熟人，笑著打了招呼。
    “是的，您也下班？”米趙趙瞧見走進電梯裏的劉律師手中抱著一摞文件，客氣問道。
    “不是，程律師車內的導航出了點問題，他的手機也落在了辦公室，正好我有些文件要讓他看，所以正打算開車去接他。”劉律師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程律師是路癡，沒了導航不知道會把車開到哪裏！對了，前幾天我見到了你們的李經理，聽說你們這幾天要去S市出差，米小姐也去麼？”
    “嗯，去，明天下午的火車。”米趙趙一提起這事兒就有點小開心，今天下午李主任叫他們幾個過去開了個小會，她在這次出差中充其量也就是個雜事員，她當時就想吐槽；一群人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生活不能自理，出趟差怎麼也要帶著個後勤人員！不過拿到日程表以後，米趙趙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把李娟想得太過邪惡，這明擺這就是假公濟私地帶著她公費旅遊啊，有那麼一瞬間她也差點變成李娟的腦殘粉。
    “S市這個時候正好是旅遊的季節，去年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去過一趟，倒是對那邊的小吃一直念念不忘。”劉律師說完，包內的手機就想了起來，她忙著接電話，朝正準備張嘴接話的米趙趙抱歉一笑，“您好，對，我是，是程律師麼？我現在正從大廈出來，您把您現在的地址告訴我，我馬上就過去。嗯，好的。”
    電梯已經到了一樓大廳，米趙趙衝劉律師揮了揮手打過招呼便走出電梯離開了。
    “您的機票已經幫您訂好了，是明天上午10點的飛機，酒店也已經為您預定好了。程董今天下午來了電話，想讓您到他家裏去住，說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跟您當麵談。這次需要用到的文件我也已經整理好了，一會兒拿過去給您。好的，我明白了。”米趙趙聽到慢慢合上的電梯內，劉律師不停地在彙報著工作，對於程律師明天也要出差這件事有些好奇，不過當她走出大廈的時候，腦子裏隻頗為意外盤桓著“程律師是路癡”這件趣事。
    “李經理上午的飛機，這時候應該已經到S市了，那邊的酒店是你安排的吧，打電話過去確認了麼，”馮淺湘一上火車，還沒放好行李，就扭過問身後的米趙趙，神情言語儼然一副領導架勢。
    “確認過了，李經理上午12點半到的酒店，聽說洗漱一番之後就開車出去了，”米趙趙抱著自己的雙背包，答話時連眼皮都懶得抬，“不過她給你們留了話，說是讓你們下午到了S市之後，直接打的去悅愷酒樓找她。”
    “那你呢？”馮淺湘找了個空地放下自己帶來的大行李箱，又招呼著銷售部剛來不久的小帥哥田冉把其餘的行李放好，扭頭問坐到她身側的米趙趙，“你不會這趟來就是跟著純旅遊的吧？”
    是又怎樣？你來打我啊？米趙趙心裏腹誹，麵上倒是沒多做回答。誰知道李娟心裏打得是什麼主意呢？
    之後的行程因為馮淺湘一直在與男朋友手機通話，而過的飛快。坐在米趙趙身側的田冉是今年新招來的大學畢業生，人長得挺帥就是為人太過拘謹，每次一見到他們這些有些年頭的員工就會“哥、姐”地叫，她不知道別人是否受用，但她自己每次聽著都覺得挺別扭。
    “米姐，您是不是以前也經常出差？我這次是第一次出差，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注意些什麼。”田冉揚著張不自然的笑臉，羞赧地看向米趙趙，瞧著那小眼神，大概是想請教一番心得，順便也聊聊天緩解尷尬氣氛。
    米趙趙倒是想過回前輩的癮，隻不過她也是第一次出差，此時不好在新近員工麵前混亂顯擺，“我也不經常出差，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跟著你馮姐照做就準錯不了！聽說你是J市的人，這兩個城市離著不遠，之前你一定也沒少來S市吧！”
    “上學那會兒倒是跟著同學放假的時候來過幾次，”田冉的話慢慢也多了起來，“不過，越是繁華的大城市，相似度也就越高，現在S市除了高樓越建越高之外，許多舊有的老建築不是被商業化運作，就是被人為破壞，所以如今來這裏旅遊的人大多是靠著政府宣傳和旅遊團特價才過來玩的。不過也不是說這裏一點也不好，來這裏感受一下文化衝擊開闊下眼界也是不錯的，而且這裏的地方菜肴和小吃也值得一嚐。”
    米趙趙平時倒是不怎麼熱衷旅遊，國內除了十一黃金周的人滿為患，平常日子裏，凡是旅遊景點也是人潮湧動，她對看人興趣缺缺，少有的幾次旅遊，也讓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陰影。
    她還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跟著米老爸和母上大人跟團去雲南遊玩。旅行社訂的機票為了圖省錢，時間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折磨得他們三人上了飛機閉眼直接就昏睡了過去。之後旅遊行程又安排的十分緊密，每天天不亮就出發，在巴士上待著的時間遠遠超過下車遊玩的時間，更不用說刻意縮短的景點遊玩時間和增加的多到叫人厭煩的購物地點，導遊的臉色基本上也是以遊客的消費金額而成正比變化的，總之，自那次之後，米趙趙就再也不想去花錢受罪看臉色了。這幾年雖然旅遊風氣有所改善，但因為參加工作的原因，她一直也沒什麼時間計劃外出遊玩。
    四個多小時之後，米趙趙他們三人下了火車到了S市，原本商量好要打的回酒店，但不知道馮淺湘心裏琢磨著什麼事情，非要帶著她們提著行李背著包，去做地鐵。米趙趙猜想馮同誌大概是想為李經理省錢。說得就好像人家李娟李經理在乎這點打車費似的，要是下午他們去悅愷酒樓去得晚了，不知道人家李經理會怎麼想！米趙趙頗為歡樂地吐著槽，想著昨晚收拾行李的時候帶來的那本《S市旅遊攻略》，心裏盤算著等下午他們走了，就自己出去吃獨食，好好品嚐一下S市小吃。
    此時米趙趙祭完五髒廟，打著飽嗝哼著小曲兒一路散步著來到江邊，打算欣賞欣賞夜景吹吹小風。她吃完晚飯為了保險起見給田冉發了條短信，問了問他們的晚飯進程，回複的信息說是正在等對方高層還沒開飯，她便放下心，打算逛夠了再回去。
    “你已經有三年沒有回來了，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還住在外邊的酒店裏，還是搬回來住吧，在家裏住總比在外邊舒服，你叔推了今晚上的應酬，說是怎麼樣都得把你留下吃頓晚飯。”陳清坐在沙發一角，瞅向坐得離她稍遠的程圭穆，在心裏邊措了半天辭，才笑著開口。她和這程家老爺子一直帶在身邊的程大侄子，沒怎麼打過交道，電話裏，自個兒老公隻跟她說要客氣地把人留下，其餘也沒多做解釋。她這會兒想起之前聽聞的有關這程大侄子的一些事情，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多話，兩者就這麼沉默著，氣氛不怎麼融洽和樂。
    程宓林和陳清育有一兒一女，兒子程圭澤今年剛滿二十五歲，大學剛畢業沒多久，就到程氏跟著自家老爸學習管理，女兒程嘉佳今年二十三歲，之前在維也納學了兩年聲樂，今年初回國，參與了幾場演出，成績不錯，大概會繼續出國深造。陳清一直對自己的這雙兒女很滿意，她年輕時是業內有些名氣的芭蕾舞演員，為了發展自己的事業，結婚後也出國參加了十多場演出，所以程圭穆這個人，她雖然有些印象，但是卻沒怎麼接觸過。不過關於程圭穆的父母，因為家庭聚會的原因，她從前倒是見過幾次。
    程宓森年輕時有錢有貌，又是程氏碩大家業的合法繼承人，那時候他剛和程圭穆的母親秦芳結婚不過五年，就已經在外邊有了三次出軌經曆。而秦芳的家世聽說不怎麼好，人除了長相好之外，性格陰沉古怪，程宓森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把人娶到手之後，倆人沒恩愛上倆年，就吵著鬧著要離婚，不過當時因為秦芳懷了孕，最終靠著程家老爺子出馬，大家才都消停了下來。以後的事情，陳清當時一直在國外忙著彩排演出，也不了解，隻聽自家老公說了些零星消息：程圭穆長到七歲的時候，在各家住過一遍之後，就一直留在程家老爺子身邊了，而程宓森和秦芳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被程家老爺子趕去了程家，至今也沒有再回來過S市。陳清此時看向如今程氏碩大家業的合法繼承人，心裏想到自己的兒子程圭澤和丈夫程宓林，心情有些複雜。
    她十多年前便鮮少出國演出，在家相夫教子，自家老公為程氏發展所作出的努力她是通通看在眼裏的，而自己的兒子或許是遺傳了自己的基因，從小就喜歡跳舞，但為了程氏的發展，也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愛好和夢想，轉學了金融，畢業後又聽從程宓林的安排到程氏學習。她聽說程圭穆十六歲時就完成了大學的全部課程，並且又自學了法律，靠著獎學金，出國深造了四年，回國後也沒打算接手程氏，而是先後到幾家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學習了四年，之後又自己開辦了一家律師事務所，聽說如今在業界已經十分有名。
    “媽，我回來了，院子裏停著車，是不是有客人……”程嘉佳從玄關換好拖鞋，進了屋，一抬頭就瞧見坐在沙發上正麵無表情看向她的程圭穆，瞬間就消了音。
    周五還有一更。